薛航说得没错,若是让族里的长辈知道他跟曦月的事,恐怕整个薛家都会闹起来,他们也别想再过平静的日子。想想逢年过节的时候,长辈们登门相劝,轮番说些早日成家,薛家后继无人之类的陈词滥调,耳朵都能听出茧来。
绿灯熄灭,红灯亮起来,薛亦泊握着方向盘,车窗外的灯光映在脸上忽明忽暗。强压下心里不安的情绪,他看着前方道路,突然自嘲地笑了起来。
以后那些长辈估计要改词儿了,说不定会劝他赶紧跟曦月离婚。
想到这里,薛亦泊脸上笑意忽地消失,目光沉敛,似是陷入了回忆。从曦月来到这里的那天起,是否一切早已注定。他的本意是送曦月回无妄岛,继续过安乐无忧的日子,就算这辈子两人不再相见,那也值得。
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屡次陷入险境,甚至遭受生命威胁。可最讽刺的是,他眼睁睁看着曦月受伤,却无法阻止,只能痛恨自己的无力。这是他最害怕的,也是最不愿看到的结果。
经过一系列的事,薛亦泊不得不承认。其实,他无法保护任何人。
曦月瞒着他用灵力救活了何安,当看到对方满身是血倒在地上,那一刻,他真真实实地感受到了心如刀割的滋味。那种强烈的痛,就像有人狠狠攫住他的心脏,刹那间有了窒息的感觉,随即而来的便是钻心的钝痛和满腔的怒火。
他气曦月不顾安危擅作主张,更气的是自己。让曦月承受这一切的人,是他。把曦月推入险境的人,也是他。
意料之中的,薛亦泊深夜登门,说明来意后,对方严词拒绝,态度苛责。
坐在主位之上两鬓斑白的老者,没等薛亦泊说完,倏地站起身,手掌狠狠拍着桌面。眼角的皱纹加深,被薛亦泊唤作师伯的老者,目光极其凌厉,沉声喝道。
“这么大的事,你自作主张,连知会一声都不肯?放肆!胡闹!身为族长任意妄为,置薛家脸面何地,你这是让薛家沦为整个惠山的笑话!”
跟着站起来,恭敬地立在那,迎着怒气,薛亦泊不紧不慢地说“师伯,人命关天,我已顾不得许多!我知道您立下了非薛家人不救的规矩,我来这儿不是想坏您的规矩。”
“只是,救人的事拖不得,明天下午,我亲自把族谱带来,还望师伯能公正对待,尽心医治曦月。”
本来就在气头上,一看薛亦泊态度坚决,老者脸上青筋暴起,怒火中烧,喘着粗气,指着薛亦泊鼻子骂起来。
“好啊,翅膀硬了,我们这些老不死的,是不是碍着你的眼了?大逆不道,糊涂至极!为了个来历不明的外人,竟然威胁起来?怎么,我要是不救他,你是不是准备家法伺候?”
“亦泊不敢,您息怒!我只想救人,并无冒犯之意,也绝不是上门威胁。师伯,我恳求您,救他!不管付出何种代价,亦泊在所不惜。”说着,薛亦泊对着老者深深鞠了一躬,神色坚定而恳切。
薛亦泊毅然决然的表态,逼得老者进退不得,捶胸顿足地直叹气。一句话都没说,老者气呼呼地拐进内室,过了十几分钟才板着脸出来,手里多了个手提小冰箱。
“神剑中的凶煞之气,普通药草无法压制。但寒凝草不同,此物长于极寒之地,与凶煞之气相生相克,低温存放才不失药效。回去之后再取出来,你把它捣碎敷在伤口上,不出半小时应该能止住血。”
将冰箱交给薛亦泊,老者冷哼了一声,“别指望我过去,规矩就是规矩,不可破。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决心,为了个外人跟族里对抗。你要是能说服其他人,我就去治。寒凝草稀有的很,二十年才养活了这么一株,作为医者已经仁至义尽。能不能撑下去,看他的造化!”
一番道谢之后,薛亦泊带着冰箱里的寒凝草,驱车疾驰赶回了家里。
一进房间,薛亦泊快步走到床前,掀开曦月身上的被子,撕掉胳膊处的纱布,将往外渗血的伤口露了出来。打开手提冰箱,寒气直逼而上,只见冰块中放置着一株白色植物,茎叶细长,尖端成锯齿状,通体散发着丝丝寒意。
还未触碰,仅仅靠近了些,薛亦泊的手指瞬间浮起白色冰霜,寒凝草溢出的强劲寒气顺着皮肤直窜而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不止他的手背,就连西装袖口处都浮着点点寒霜。
“这玩意儿厉害得很,连烈火都冰封得住。小心点,别被它的寒气侵蚀!”薛航站到身后,看到薛亦泊全身浮着冰霜,忙按住他的肩膀出生提醒:“寒气入体不是小事,再这么下去,你整条手臂都会废掉。”
无视薛航的警告,薛亦泊执意拿起寒凝草,刹那间他身上那层白霜变得浓厚,隐隐有结成冰的趋势,甚至脸上眉毛上都凝结成了寒霜。放在掌心细细捣碎,忍着侵入骨髓的寒意,薛亦泊将药汁小心敷在了曦月的伤口处。
敷完草药,他的手臂已经被冰住,僵硬的不能动。见状,薛航赶紧把薛亦泊的手拽到热水盆里,足足泡了好几分钟才把臂上的冰块消融掉。
手臂一恢复知觉,薛亦泊立刻倾身,查看起曦月胳膊上的伤。
狭长的伤口周围包裹着白色药汁,渗血像是有减缓的趋势,慢慢的,流出的血越来越少,直至伤口开始结痂,总算是止住了出血。
看到这一幕,众人都松了口气,表情没那么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