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压根不在乎什么大不敬,翻手一握,先皇遗诏瞬间被他霸道的内力碾成灰烬然后从指尖落下,散落地上不过一把灰尘,
相容从来不是一个怜悯自己的人。
二月十七,相容上大殿请天子赐婚,天子驳回赐婚请求。
二月十八,相容再上殿,请天子赐婚,天子再次驳回。
二月十九,天子发令,禁止淮王再入宫门。
二月二十这一天,寒冬腊月,大雪飞扬冰冷刺骨,相容竟在大雪中落膝下跪,长跪于宫门外。
路过的百姓分分摇头,都叹淮王殿下一往情深,人人摇头叹息说白二小姐与淮王殿下真是一对苦命鸳鸯。
佟管家赶到时,相容整个人已经被冻的血色全无,极其虚弱,跪在雪地里的膝盖冻到没有半点知觉,佟管家连忙要将相容扶起,却被相容拒绝。
相容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好的,抓紧佟管家的手,冰的和冰块一样,感受半点不到生人该有的温暖,他的声音轻到好似风吹就能散去,他说:“佟管家,我想离开了……”
“等一切了断,带我离开长陵城吧。”
佟管家连忙捂着相容的手,听到相容心中酸涩无比。
活到这个年纪,饱看周遭人起起落落,他早已经练就一双漠然冷眼,但是看着这个他亲眼看着长大的小殿下,却疼惜到心紧紧纠在一起,不禁老泪纵横。
“只要王爷愿意,去哪里老奴都跟着。”
雪太大了,这样狂肆的雪,别说是跪了,就是站也顶不住两个时辰。
阮安最后还是相容在大雪中晕倒的消息递到天子口中。
伏在地上,阮安以为等待的会是雷霆大怒,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许久都没有动静,阮安不禁仰头看过去。
向来行笔稳健的天子听到消息后将最后一笔生生撇歪,他握着笔怔在那儿,没有说话,静默许久。
这些天服侍御前的每个宫人都战战兢兢。天子决绝,这一次对淮王殿下下了狠心,前几日淮王殿下跪在金銮殿外,连殿中的朝臣都于心不忍为淮王求情,可是天子却置之不理。
下朝后天子乘辇而去,辇驾从跪在地上的淮王殿下面前经过,天子高高在上,未却一眼。
昨日,更是吩咐禁军不允淮王殿下再入宫门。
底下的宫人们私下偷偷议论,说的多的大概不过帝王冷情四个字。陪伴君侧,寒夜孤灯,只有阮安看见了,君王被情所困是什么样子……
御书房寂静,就在阮安想出声提醒时,笔杆跌于桌上,墨点斑驳坏了刚刚批阅好的奏章,天子疲倦地坐回椅子里。
“陛下?”
“去淮王府……”
被国事拖累到深夜,一身疲惫到淮王府。是行轻功进去的,悄无声息,无人发现,阮安知道陛下只想稍稍过来看一眼过,
行到淮王殿下院中前,就见屋里头还点着灯,看来是还没睡,就在他跟着陛下脚步准备走过去的时候,前边的陛下却突然停住脚步,阮安疑惑不已,抬头一看却发现陛下的目光直直定在前方。
阮安不禁顺着望过去,就见房里烛光暖黄,可是倒映在窗户上的却是一双对影。
“咳咳咳……”沉重的咳嗽声,房间里是一阵脚步匆匆,女子问询显露出无比的关切,“很难受?”
白清瑾扶着相容坐到最近的窗边小塌上,相容还在咳,痛苦难受,白清瑾轻轻拍着他的背,“王爷,其实你没有必要……”
咳嗽后,相容气都喘不匀,说话也听的出来虚弱无比:“无碍。”
兴许是太累了,相容疲倦靠在软榻上,却不知为何,他眼眸恋恋不舍凝在门边那处。
白清瑾望着他,她永远记得那一年,他将她从地上扶起,幼年她被贼人掳掠,被人虐待,她好不容易逃了出来,褴褛衣裳,身无分文,脸上尽是脏污,拿出捡来的破碗乞讨,不过区区几个铜板,尝尽人世冷暖。
摔倒在地,狼狈无比,他取下腰间玉佩,放到他手里,问她疼吗?
有谁会关心一个去素未谋面又蓬头垢面的乞丐疼不疼呢!行人来来往往擦肩而过,鄙夷嗯将一个铜板扔给他也只是希望她走远一点,
可是这个人疼痛却问她疼不疼,她只觉得那个时候她要哭了出来,他将随身的玉佩给了她,她就好似得到了神灵护佑,后来她终于被人寻回到家中,家人疼爱,父母视她为明珠,姐姐宠爱她,她找回了自己的温暖,可是她还是不忘了他。
她摇摇头:“只要能与你在一起,已是此生无憾。”
刚说完,外边不知道什么声音惊的人抬头望过去,或许是风,或许是雪,又或许是撞错了门的奴仆,恍然惊觉这不是他的来步后,退身几步,最后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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