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的事,往往就是妥协的结果,当多方势力不约而同,要求丁一留下,连半退休的于少保也被惊动,过来训斥丁一时,丁一事实上已没有什么选择了。而当国子监的举监生联名上书,指责靖海郡王殿下:“赵武灵犹知胡服骑射,殿下安能削足就履?”到了这个时候,丁一就是不从也只得从了。
举丧之类的事务,丁一并没过多的参与,他向认为,人活着时,为其所做的事,才是最重要的,到了身后,只不过是做给世人看,或是为了抚慰自己心灵的仪式。因为在英宗逝去时,丁一当场呕血,所以朝廷大佬倒也没有强行要丁一去参加。
最重要是朝廷大佬所担心的乱状并没有出现,外地还不知道,至少京师很稳定,并没有什么动荡或是暗流汹涌的情况,各处如常。因为监察五城兵马司的丁君玥,事实上已如后世警察局长一样的职能了,不是她身经百战,又是丁一义女等等,单是她现时身上担着的提督东宫率府官校事,深得太子信重,谁敢不掂量着几分?去招惹就要登基的新君身边红人?
而领兵打仗刘吉当真不行,鼓惑人心他是在行的,执着丁一长刀去了大明第二师,和英国公一起,基本上没有军将敢于异动的,特别是刘吉不由分说,命令将第五师营盘里,三个半夜在哨位上偷吃酒的下层军官,以军法从事。直接斩首之后,京师驻军现在是吓得小心翼翼,怕敢做出一点让英国公和刘吉误解的事来。
倒是刘吉被丁一狠狠训斥了一番:“我教你去约束诸军。是教你去立威的么?”
尽管刘吉此人素来奸滑,将那三个下层军官就地斩首之前,还做了一套文书手续,说是不服宪兵拘捕,企图反抗云云。但这要瞒过首辅或诸部尚书就可以,要在丁某人面前蒙混过关却是不能:“以后你要再这么弄,小心别人也对你这么弄!说过多少次?律法不能约束你时。它必也将不能保护你!”
“弟子谨记,不敢或忘!”刘吉认错态度是极为端正的。至少在丁一面前是这样,至于回到第二师营盘去时,是否会有所改变,真的就只有天知道了。
丁一虽然只是在宫里守灵。但真的却是没得什么清静,因为有些事陈三拿不定主意,还是要差人送来宫里给他批阅。倒是太子朱见深跟在丁一身边,一同守灵之际,却是觉得颇有几分少年老成的气度。
钱皇后看着很有点不爽,低声说道:“有三叔辅佐,太子望之,确肖人君。”
这话倒不算挑拔,因为朱见深刚好走开去更衣了。不过那话里嘲讽的意思。真是聋子都听得出来。丁一是没空理会她,灵堂边上放了一张小几,边上堆积着不少文件。除了倭国是由兵部、吏部派员管理之外。四海大都督府现时管辖着的,就有:
朝鲜、大员、吕宋、爪哇、阿拉干王国、淡马锡、印度西边的卡拉奇、埃及、以色列、马木留克、几内亚,包括木骨都束的租界、葡萄牙租借出来的休达。还有东海、南海、西海及地中海舰队,以及开赴美洲,由王越和万安率领的两支部队。
这个时代通讯手段所限,战书、军报都是严重滞后。这就要求上位者要有极强的预见性,所以很多东西。真的不是陈三的问题,他不得不小心,一道命令批阅错了,来回就是一年左右,追都追不回来,拿不准的,只能送过来给丁一。
“如晋,汝如此成何体统?”钱皇后和太子没意见,不等于别人也没意见,李贤入得灵堂见得,当场就沉声开喷了,“你当此地是四海大都督府衙门么?”他喷得不是没有道理,哪有灵堂办公的?办公不说,命令批阅好了,自然还得差宫中内侍送到宫门,交由丁一亲卫带回。
于是钱皇后专门调了两队内侍来听使唤,人来人往,脚步声、喘气声,此起彼落,哪里还有半点灵堂的悲苦肃穆?
“大兄教我,此当如何处置?”丁一也不跟李贤对喷,这专业大喷子太可怕了,当年会被学霸们群虐,不就是没喷过李贤么?所以他直接把一份文件递过去,为了防止李贤还接着喷,丁一加了句,“此事一旦决断有错,埃及必起兵戈,则运河收益尽化乌有;马木留克若见埃及乱起,必不容犹太人之以色列。介时大明于彼处之控制力皆崩,如当年盛唐高仙芝不能胜黑衣大食之后,西域之势难复。”
听着丁一说到这么严重,李贤只好暂时不喷,拿起那份文件看起来,商辂和其他阁臣也凑过来看,李贤看着那笔字,却便点头道:“养浩先生虽在番邦,这银钩铁划,却是愈见功夫了。”
不过看完之后,李贤双眉一剪,瞪着丁一道:“养浩先生如此处置,岂不便是正理?何难之有?”恰好吏部尚书王翱、兵部尚书马昂也过来,李贤直接把文件递给他们道,“如晋以为,此事或有待商磋,公等意若何?”
丁一在那里也只能苦笑,王翱看罢也抚须道:“养浩所持,合乎中庸之道哉!”
马昂看得慢些,过了半晌才道:“此法大善,今后可引以为例!”
丁一无奈地摇头,这事主要是埃及民众要去看病,许彬行文,设在阿斯旺、苏伊士、亚历山大那亚、伊斯梅利亚、开罗等地的卫生院,不接受当地民众的问医,除非他们宣布放弃自己的信仰:“不妥的,这么搞,怕是会发生宗教战争,再说不符合人道主义啊。”
李贤听着大怒,拿过那份文件,指着里面的字句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