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那些军头也有劝过石亨,说是配合着那六十军士,演出戏给丁一看,算是表示自己这些军头的恭顺,然后也好跟丁容城要点东西——不论是权力还是官爵,总不能大伙随着丁容城去复辟,然后事成之后,什么也没有吧?明成祖靖难之役过后,还大赏功臣呢!
但石亨一句话就破灭他们所有的幻想:“阁臣不易,诸部依旧,从何而赏?”
内阁没变动、六部也和原来一样,就是整个大明朝的政府结构是稳定的,一个萝卜一个坑,要怎么赏?这些人又不是千户、百户,都是爬到都督同知、佥事的层次,要怎么给他们升官晋爵?这玩意大家都很清楚,文臣那边不动,例如说于谦要是被杀了头,那由于谦提拔的将领,并且平时跟于谦持同一政见的,这时节没有人为其出头说话,那就很可能会被牵连,这位子就空出来。现时部阁皆稳,根本武将这边也就不太可能会有大规模升降了,毕竟都是有各自的派系,都讲究一个均衡。
“若是五百对六十,犹不能胜,丁容城手头,怕是有不少人就可以得赏了,诸位别忘记,论弟子之众,天下无人出其右!”石亨阴森森地煽动着,并且他说是实情,如果五百对六十打不赢,丁一完全可以说他们这些军将全是废物,还是滚回家养老好了,把位子让出来给有能力的人才是;本来这些人纵然回家养老,军队依附着他们的那些指挥使、千户、百户,却仍在军伍,换别人来,比如于谦,那还真没法消除这些军头的在军队的影响力,但丁一可是开了三处书院,每处都是数千学生,他夹袋里是不缺人的,军队里那些小军头不听话,他随手就给换了。
所以这些军头听着,便也觉有理,特别是丁一虽然教他们派亲信心腹回府报平安、调亲卫来兵演,但各人都在留在营盘里,有龙骑兵营的士兵在外巡视着,分明就是不听招呼,火铳就要射击的架势,这些军头虽然没听说过规定时间、规定地点交代问题的说法,但也知道丁一是要整治他们了。于是便默认附和了石亨的意见,亲卫调了过来,取了信物,教石彪自去选取,这五百人,那真是个个都是悍卒。
当丁一由利刃、山地特种大队护卫着进入大明第一师时,无论是石亨还是其他五军都督府的军头,都是持礼极恭的,到了这个层面,就算心里怎么样,有不共戴天之仇还是准备反手将对方灭族,也没必要流露到脸上来。
叫嚣着杀人全家的做派,街角略为有些城府的混混头子,一般都不屑于这么去做的,何况这些爬到都督同知、佥事的人物?当然对于丁一的不满,势必是有的,昨夜他们完全是处于被裹胁、被利用的角色,所以当丁一观阅石彪所领的五百兵马之际,可以看得出,这些军头是把自己的精锐家丁都凑了出来的。
甚至叫石彪过来述话时,石彪还一副极为仰幕丁一的样子,看着丁一那眼神便是望着心中偶像,这些人真的个个都是影帝级别,丁一是心知肚明的,别人倒还罢了,石亨、石彪这对叔侄,哪里是什么甘为人下的角色?
“石侯,便以你为主,选人吧。”丁一指着于旁边列队的龙骑兵营,还有都音部落随他入关的骑兵,对石亨说道:“这里是六十人,是六十个班长,你选三人出来,他们便带自己班里的战士,参加兵演;那边的骑兵,八十骑,也同样,你选三人便是。”
到了这时节,石亨也不推辞,就领命下去挑选,他也是军中宿将,一刀一枪打出来,但看来看去,这六十个班长,个头有高有低,但精神气上面,都是没有差别,便如同一炉铸出的铁一样,石亨不禁也暗暗称奇,但心中却是冷笑:丁容城练兵确有神奇之处,只不过这回却别想从石某人手底讨好处,这六十个班便都是精兵又如何?难不成那五百人是卫所里的正军么?想到此节,石亨也就随便点了三个班长,又去骑兵那边,随手又点了三人。
“好,出发吧,兵演地点,就放在京师西南的大房山,出了京师城门之后,一起往大房山去,到了彼处,龙骑兵这边人少,先出发入山,李云聪,你们有一刻钟,一刻钟之后石彪带五百人开始出发,从其时开始,兵演便开始,刀枪无眼,你再次和战士重申一次,有谁不愿意的,现在可以退出。”丁一冲着龙骑兵营带队的李云聪这么说道,又招手教石彪过来,也同样叮嘱了一回。
哪有谁会退出?龙骑兵营这边,昨晚就打了几通掷弹筒,团营就不抵抗了,那是憋着一股子气啊,从广西漂洋过海,万里辗转北上,就为打那几通掷弹筒?被点到那三个班长,都是脸带喜色的;而石彪那边,他自己麾下百余人,那是挟着从辽东那边大胜鱼皮女真的锐气自不消说,其他人也全是自家军头许了好处,身为家丁,本就是要拿命拼的,谁会退出?
于是一行人便出城去,这时分已是下午四五点的光景,石亨在京师城门外,向丁一告个了罪,叫过石彪低声对他说:“尽量在天黑之前解决他们,阿傍罗刹,宁可信其有!”石彪听着也是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所谓黑夜的神祇,多少是教他们有些顾忌的。
“学生会与诸位军中将领在此处候着,但凡退至此处者,即视为退出兵演,可以免受攻击。至于胜负,当退到此处的人数,达到一半,则李云聪这边三十人,或是石彪这边二百五十人,即视为负。兵演之中,不得离开大房山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