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鸡眼还在施暴,汗水早已迷糊了王梓明的眼睛,他眼睛已经看不清什么了。斗鸡眼每打他一棍,就说一声叫爷爷!王梓明积攒了一大泡口水,照着面前的影子,噗地吐了出去。他这举动换来的是更疯狂的殴打。
最后还是协警乙害怕了,夺下了已经发疯的协警甲手中的警棒,说不要再打了,打死了他咱俩也得坐牢。协警甲累的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指着王梓明的鼻子说,妈的,你服不服?服不服?王梓明吐出一口血水,说,服你妹。协警甲气急败坏,照着王梓明的膝盖又打出了一棍。
两个恶魔终于走了。监舍内终于安静下来。王梓明仿佛刚从地狱里走了一遭,捡了一条命回来。他肚子疼的厉害,知道自己肯定受了内伤。不过随后他惊喜地发现,协警乙在铐他的左手的时候,并没有铐在上铺床头最高的栏杆上,而是比昨晚稍微低了一点。这样他张开手掌,刚好可以握着床栏杆。虽然他还不得不保持蹲马步的姿势,可这个小小的动作能给他减轻多少痛苦啊,它使王梓明能够熬过第二个东方红。后半夜的时候,王梓明甚至还抓着栏杆睡了几分钟,不过换来的代价是手猛地滑落,身子的重量瞬间落在了一只手腕上,差点把他的胳膊生生拽掉。
能在这个审查站看到两个东方红的,王梓明还是第一个。就连施暴的两个协警,第二天早上来给王梓明开手铐的时候,眼神之中也流露出由衷的佩服。协警甲甚至还对他说了一句,好好活动一下手腕。
王梓明再坐在审讯室的时候,已经很有点骄傲的意思了。他好久没刮胡子了,快要成为马克思了。但他不确定自己现在的摸样是不是很酷,所以在那个女警面前时,他都是昂首挺胸的,尽量保持着自己的风度。
审讯他的胖警察还是满脸笑容,说你小子,要破我们审查站的记录吗?王梓明哼了一声,不搭理他。胖警察很干脆地问他,说不说?王梓明下巴一扬,说,还是那句话。胖警察说,真爷们。带回去吧。
公安局长熊怀印向展书记做了保证,两日内就能撬开王梓明的嘴巴。然而一周过去了,王梓明虽然受尽了折磨,还在死挺着,永远都是那一句话,我没有任何问题。上午,展书记在走廊里遇到姚元元,万万没想到,以前对他冷若冰霜的姚元元竟然叫来声展书记好,还朝他笑了一下。哎呀,这只小母鹿,变化可够大的啊!展宏图心花怒放,知道自己的努力有了结果。他心花怒放,决定要再接再厉,乘胜追击,于是立即叫来熊怀印,询问王梓明案子的进展。熊怀印支支吾吾地说,王梓明还没交待。气的展书记拍了桌子,说你这个公安局长是做什么吃的,连这个小事都搞不定?再给你三天时间,撬不开那小子的嘴巴,你别来见我。
熊怀印慌了,不到中午就跑到了审查站。审查站的站长见市公安局长驾临,慌得跟头流水的迎接了他。熊怀印在审查站停留了一个小时,具体做的什么指示,不得而知。
晚上,王梓明吃过大米饭不久,铁门照例响了。不过进来的除了俩协警,还有胖警察和一个瘦老头。那瘦老头有点尖嘴猴腮,但一双眼睛却有点寒气逼人。胖警察介绍说,74号,站长来看你来啦。王梓明在床上坐着没动。瘦老头很和蔼地问王梓明,吃饭了吧?也在王梓明床上坐了。看床上没有被褥,训斥胖警察道,怎么搞的,你们这样虐待我们的队员?胖警察朝俩协警丢了个眼色,马上就有一套崭新的被褥送了进来。
瘦老头和颜悦色地和王梓明拉起了家常,问他上的什么大学,哪个学校毕业等等。聊着聊着,开始大谈人生哲学。说人这一辈子啊,说白了来到世上就是受苦受难的。空着两手来到这个世界,最后空着两手走,图个啥?人生苦短,就不要再苦自己了。你以为自己很逞能,你以为自己的一条命不算什么,你没想想自己的亲人?没想想年迈的父母,没想想牵肠挂肚的妻子?人啊,都是自私的动物,这种自私表现出来的形式又是不一样的……
瘦老头侃侃而谈,句句触及到王梓明心里最柔软的部分,他觉得自己快要被麻醉了。就在他将要缴械投降的一瞬间,他眼前忽然出现了展宏图的的狞笑着的脸。紧接着,是目光哀怨的姚元元。王梓明的意志一下子清醒过来,他打断瘦老头的话,说请你不要再说下去了,你这招攻心战术对我没用。还是那句话,我没有任何问题。
瘦老头不生气,说年轻人,先不要过早下结论,你听我接着说。王梓明说,你说的很累了,不要再浪费口舌了,你该干嘛干嘛去,不要耽误我看东方红。
瘦老头的脸变成了猪肝色。他讪笑着站起来,摇了摇头,出去了。
过了一会俩协警又进来,手里多了一条粗粗的麻绳和一个类似汽车摇把的铁东西。协警甲对王梓明说,今天你不用看东方红了。站长说,要请你吃烤全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