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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允清揉了揉额头,他有些疲惫,“不必,天快亮了吧。”
“皇上还能在睡会,您身子要紧。”
高允清苦笑一声,他哪还在乎什么身子,没有那个人,在这世上多待一天都无比煎熬。
高允清坐起身来,这张床太空旷,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小金子听见动静急忙跑过来给高允清垫上软垫靠背,让他躺的舒服些,“皇上,您这才睡了两个时辰,奴才给您倒杯安神茶再睡会吧。”小金子一边说一边转身去给他倒茶。
高允清觉得他这唠唠叨叨的样子像极了他的灿灿,对他也多了些纵容。
“皇上,奴才把安神茶放在这了,您记得喝。”
高允清笑了笑,不像,无人像他。
他从未在张灿的口中听到奴才二字。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张灿那日,高允承登基没多久,杀了不少他埋在朝廷里的棋子,他气愤极了,张灿一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就狠狠地给了他一脚,哭喊着说害怕。
现在想想那一脚他都揪心的疼。
张灿被踹了一脚有些不知所措,可看到他喊着害怕还笨拙的凑过来安慰他,“王爷,你别哭。”
张灿一直跟在他身边,让他的暗卫没有机会与他接触,他也没有机会出府,错过了拉拢朝廷命官的大好时机,那时他真是恨透了张灿。
所以那日烈日炎炎,他故意让张灿顶着日头给他推秋千,那人也听话极了,他当时是怎么想的呢。
呵,好一条高允承的走狗,为了监视我真是吃苦耐劳。
他现在还清楚的记得,那人轻柔平淡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像是清凉的微风拂面而过。
“我一个人待着不开心,想来王爷也不开心,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
“我家的家训是仁义礼智信,忠孝廉耻勇。”
年妃疯了,每日在御花园里弹琴跳舞,甚至调戏太监,这样的妃子按常理来说早就被赐三尺白绫一杯毒酒了,再不济也打入冷宫眼不见心不烦。
可年妃是个特例,不论她怎么闹,皇上似乎都对她抱有了极大的包容心,换一种更为贴切的说法就是不闻不问。
直到传来年如玉不行的消息,高允清才放下手中的奏折,移驾到玉溪宫,宫里冷清的吓人,主殿已经没有人住了,小纯和年如玉住在偏殿。
年如玉躺在床上,她的呼吸已经极其薄弱,她的脸色惨白,颧骨突出,再也不复当年貌美如花,高允清冷笑一声,灿灿,你若活着,可还会喜欢她,可还会为了保护她,彻底离开我。
“把御医都叫过来,务必治好她。”灿灿用自己的命换回了你,你必须得好好活着,长长久久的活着。
小纯点了点头,“年妃会活着的。”
今日大将军张燃班师回朝,举国欢庆,甚至城中的老百姓都跑到城门口跪拜迎接,在他们心中璨朝有三宝,安内宰相姜晟霖,攘外将军张燃,英武帝王高允清缺一不可。
短短十年,三任皇帝,满城鲜血,终于造就这璀璨盛世。
一腐朽文官对着坐在城门上的皇帝忠言逆耳道,“此子桀骜不驯,手握重兵,难保不会有逆反之心,皇上三思而后行啊。”
高允清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封燃亲王怎么样。”
燃将军一马当先,率领一万精兵,杀气腾腾的进了皇城,他们在边疆染了一身的血性,瞬间,沸腾的百姓被强大的气势震的鸦雀无声。
民间有打油诗一首,璨朝有猛将,张燃守边疆,骁勇又善战,无人敢来犯。
一如当年高允清的诺言,张燃过得很好。
变成了一个丝毫没有情绪的杀人机器,把敌人数万大军埋在了虎头山,成为了有名的残暴将军,名留千史。
璨朝三宝,不过是为了一个执念活着的行尸走肉罢了。
那个晚上,皇宫四面走水,火光冲天,御林军却直奔高允承的寝宫,将那里团团包围,高允承自知大事不妙,连忙钻进暗道,却不想暗道被封死了。
高允承如同瓮中之鳖。
奇怪的是他完全没有抵抗,高允清不费一兵一卒,刀不刃血的就来到了高允承的寝宫。
高允承席地而坐,身边摆着一壶酒,看到高允清破门而入他也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又低头喝自己的酒,“当初真不该心软,应该杀了你才是。”
高允清轻轻笑了,“我也不是那种心狠手辣的人,你儿子高晋尚年幼,我会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唯一的,好好培养,将来这江山是他的。”
高允承瞪大了眼睛看向他,“你何必。”
高允清眼睛里染上了些许温柔,“还要感谢你,把张灿送入我的生命。”
高允承大笑起来,口中吐出殷红的献血,“我派了人去王府。”
高允清意识到了什么,疯狂的奔回王府。
可还是晚了一步,他的灿灿倒在血泊之中,看到他一脸泪水还强打着精神嘲笑他,“王爷,你还哭了啊。”
他摸了摸自己早已满是泪水的脸,跌跌撞撞的爬了过去,跪在张灿的面前,捂住他胸口的血流不止的伤,“没事的,灿灿,别害怕,御医就在后面,马上就来了。”
张灿像是没有听见他的话,“你以后要好好的活着,一定要记住。”
这语气像极了那日在湖边。
“王爷,你以后不要在来湖边了,一定要记住。”
高允清真的很害怕,从没那么怕过,他的眼泪甚至滴到了张灿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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