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根神经都在叫嚣他尝试,鼓励他重新体验吸毒的快感。
尖锐的疼痛刺破皮肤,溶液慢慢注入血管。
突然想到早上黎耀辉惊慌的脸,手中一抖,那张脸刚才还在面前笑,才与他分别没多久现在怎么就这么模糊了?难道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阻止堕落吗?
为什么前一刻留在唇边的触觉还那么温暖这一刻他却让血管里流淌着那么冰冷液体?
今天他还有话没告诉黎耀辉,那种梦他也做过,一个人在阿根廷的时候经常会梦见黎耀辉离开他独自回香港的情景,梦醒了就只能在寂寞的房间抱着自己孤独冰冷的身体哭。
那是黎耀辉第一次主动离开自己,那个时候他才知道,自己有多怕失去黎耀辉。
挣扎着站起来伸手去拿电话想要打给黎耀辉,可是却犹豫的不敢拨号码,只得茫然的抓着话筒不知所措。
现在打给他又有什么用?跟他说自己又复吸了吗?
眼光移到手臂上未注射完的针筒,突然甩开话筒伸手把针管用力的拔了出来,鲜红的血缓缓流出来。
看着手臂上蜿蜒的血迹慢慢凝固,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给郭医生拨了一个电话,然后关上房门飞奔下楼。
飞快的跑出巷子,一刻也不敢停顿,他怕想到戒毒的痛苦又重新放任自己,更怕黎耀辉失望的眼神,怕手中仅有的温暖也会慢慢流失,怕自己的人生从此以后再也没有重新来过的机会。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他真的很累,很辛苦。
记忆伤痕累累身体也伤痕累累。
天色暗了下来,偏辟的街道上来往车辆很少,他按着隐隐作痛的手臂跑了很久,然后靠在街角气喘的等的士。
秋风吹着他单薄的衣服,使得他一阵发抖,远处两盏灯向面前慢慢移动,抬手想要招呼,手臂却被人用力一拉,进了街角暗处的窄巷。
何宝荣惊慌的抬头。
“波仔!”
二十一
黎耀辉赶到海关时小张正在和海关的官员核对进出口单据,看到黎耀辉就和对方打了个招呼向黎耀辉走过来。
黎耀辉说:“什么事?”
小张皱皱眉:“和我们同一批进关的集装箱里发现一些走私车,所以需要对这批货做全面检查。”
“那现在情况怎么样?”
“正在核对,我不是很懂得海关交涉手续所以打电话给你。”
黎耀辉点点头:“没关系,我知道。”他接过出关单据和货物核对单,跟着海关的工作人员和小张进了办公室。
其他等待核对的人有很多,黎耀辉和小张处理好集装箱的事后天已经黑了,海风吹在空旷的码头上让人觉得有一丝寒意,黎耀辉看着把手插在口袋中缩着颈项的小张说:“你怎么过来的?”
小张说:“叫的士。”
黎耀辉想了想打开车门:“进来,我送你回去。”
小张犹豫了一下:“可以吗?”
黎耀辉说:“顺路,进来吧。”
小张“哦”了一声,跨进车子。
系上安全带,车子开了很长一段路两人才开始简单的说了几句关于公司和同事的话题。不善言辞的人在一起不说话也没什么不妥,可是为了避免尴尬而找话题说却让彼此都有些不自在。在阿根廷的酒馆里他们也只是坐着喝酒,自顾自想着心事,或者什么都不去想,虽然一个晚上说不了几句话,可跟现在的气氛却完全不同。
小张觉得自己是个感情很单纯很干脆的人,喜欢或者不喜欢都会直接的表现出来,可是现在开始明白有些事情想要单纯和干脆是非常难的。
也许和黎耀辉之间最持久的一种感情应该像一杯温水,根本无法想象能用手去把这杯温水捂成热水。
这么想或许会好受点,只是人都需要时间去面对和承认。
突然想到一件事,他转头说:“戴叔叔下个礼拜要回日本了。”
黎耀辉说:“他和我提过,打算这次的货运到珠海之后就走。”
小张点点头:“我打算去送机……如果你没空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黎耀辉向右转动方向盘,车子向前进入隧道。
“我应该没事,可以去送他。”
隧道里有些堵车,黎耀辉趁这个时候往家里打了一个电话,可是却只听到忙音声。放下手机靠在椅背上慢慢等着前面的车疏通,手机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响了。
以为是何宝荣,马上接了起来,对方却说:“阿辉,我是郭医生。”
“……郭医生,怎么了?”
“早上的药收到了吗?”
黎耀辉说:“恩,收到了。”
“还有其他的一些改天给你们。”
“好,没问题。”
听到话筒那边有些犹豫,黎耀辉问:“郭医生?”
郭医生说:“两个小时前我接到何宝荣的电话,他跟我说……他又吸毒了。”
黎耀辉捏紧手机:“你说什么?”
郭医生说:“是今天下午发生的事,他给我打了个电话,情绪有些不稳定,但是他对我说不想吸毒,要我帮他,没告诉你也许他怕会让你失望。”
黎耀辉几乎说不出什么话来,他的确很失望,不知道是对何宝荣还是对这个现实,今天和他在一起时发生的美好片段那么快就全破灭了,迅速到现在想想竟然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阿辉,我能体会他的心情。记得我和你说过,复吸是一种复发性脑部疾病,迄今为止,无论是成瘾者本人还是从事戒毒防治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