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嗯了声,凑近镜子细细地看脸上新生的那颗痣,生在眼尾,居然是颗泪痣。
手上的梳篦“咔嚓”一声断成两截,他取下来搁在镜台前,翻出根玉簪,把头发绾了起来。
晋了位,因为侍寝……他已经说不清自己所思所想了,只觉得心里堵着一口气,一点一点上涌,到了喉头那里卡住了,仿佛要扼断他的嗓子。他闭上眼,强自缓了很久,这静谧的夜,多空虚无聊!
他迈出上房在游廊下徘徊一阵,不由自主往后院去。经过跨院时,特地绕了道儿去看那株梨花,花虽谢了,枝头却硕果累累。他才想起来,那日拈花一笑不是昨天,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
水红色的宫灯依旧挂着,照亮的不是一簇簇花枝,是这繁华过后的坟茔。他定定站着,有些恍惚了。眼睫朦胧里看见她在树下站着,白色的裙襦白色的狄髻,没有回身,只是仰头看着树顶。
他轻轻往后退,退到垂花门上,已经没有勇气再去她住过的园子了。垂头丧气回到自己的卧房,在临窗的藤榻上躺下来。
脑子里空无一物,他总有这个能力,伤心到一定程度就什么都忘了,只要看不见,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但是她侍寝了,这几个大字像贴在他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