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轩中托着两个人,由朱玲揭开碧纱帐,一同走进帐幕中。
白发老人看见札合瘫软地倒在他脚前,便深深叹口气,道:“师弟,想不到你一世称雄,却得到这么一个下场。”
札合虎目垂泪,道:“请师兄恕罪。”
这白发老人正是西域白驼派的掌门人托克什,他徐徐从身边拿起一个上好碧玉所制的圆瓶,打开瓶盖,登时满帐洋溢着一股清香。他把玉瓶凑到札合唇边,倒出一股浅绿色的浆y。札合张口接饮,只喝了一口,老人便把玉瓶收回。又另外取出一粒大如龙眼的丹丸,给那徐柏服下。这时才徐徐道:“老朽已知敝派将遭浩劫,一直还以为是祸生于西域,是以特地赶来中士,意欲取宝避劫。谁知竟然是师弟作发生不幸。唉,本派看来注定要从此凋零,不能再在回疆领袖武林了。”
札合听师兄说得如此凄惨,不禁长叹一声,虎目中垂下两行泪珠。
在白驼派掌门人托克什旁边盘膝入定的小男孩,此时依然垂帘内视,身外所发生的一切,他都付诸不闻不问。
石轩中甚是赞赏这个小童的定力,忍不住问道:“这位小兄弟是谁?小小年纪,内家打坐功夫精湛至这等地步,实在难得。”
托克什一捋白须,道:“这孩子是老朽弟子规罗,已练了六年功夫,故此才有这一点点造就,可是老朽已神衰气竭,不能久留人世。规罗的武功因而无法登峰造极,就像昔年家师培养札合似的。”
石轩中和朱玲恍然大悟。敢情那札合年纪不过三十余岁,却已称为白驼派第一位高手之三十年以上的功力。
朱玲因大家都未提及札合如何负伤,于是便详细地把前事说出来。说到自己出手袭击札合时,也毫不隐瞒。札合听了,不住叹气。但他现在已由不可一世的英雄地位,突然变为比凡夫俗子还不如的境地,对朱玲还有什么奢望,是以只能叹气罢了。
托克什听罢前事,黯然道:“札合师弟本来不会暗算石大侠,其中另有缘故,却不便解释。两位看他如今已变成残废一般,想也不至于记挂着他的过错,那姜同居然在危急关头背叛,实在死有余辜。”
说到这里,突然一声极为苍劲的清啸声,隐隐约约地传入众人耳中。
石轩中矍然道:“是猿长老寻找我们。”
托克什道:“啊,原来那位老人竟是名重天下的猿长老,怪不得星宿海天残地缺两老怪,尚且要狼狈而逃了。”
石轩中说声对不起,便纵出碧纱帐外。提一口丹田真气,仰天长啸一声,之后便侧耳而听。过了一刻,岑寂寒风中果然传来啸声。这次相距已近得多。石轩中便又引吭长啸,歇了一会儿,峰下飘来一声极越的啸声,划空而至。晃眼间人随声现,一位白须白发的清古老人,现身峰顶。
“你这两个孩子,真叫老夫等急了。怎的左等不见,右等也不见,敢情跑到这座峰顶。老朽已看见底下有具尸体,你们又涉历了什么危险么?”
石轩中道:“真对不住,要你老久等,我们可不是又经了一次险关。”他转头向碧纱帐瞧一眼,道:“帐内那位老人家乃是当今白驼派的掌门人托克什。”
托克什闻言大声道:“老朽虽然僻居域外回疆,但久已仰慕猿长老威名。可否移驾帐内,使我得以亲睹大剑客风采。”
猿长老哈哈一笑,道:“到底是一派宗师,谈吐雍容谦和。老夫山野之人,何足当掌门人青眼。”口中说着,人已随着石轩中揭帐而入。
托克什起座相迎,彼此见过礼之后,朱玲忙将前情告诉这位衡山一代高人。
猿长老那只火眼落在札合面上,停顿了一会儿,才道:“可怜他称雄一世,如今却得到如此悲惨的下场。老夫有力无心,不能助他,真真可惜。”
石轩中没有听到猿长老的语病,朱玲这个机灵已极的姑娘却听出来。
她暗忖道:“猿长老说有力无心,分明是说自己本有这种回天之力,能够使和合恢复原状。但因不喜他的为人,所以不肯救他,啊,对了。当日宫天抚以峨嵋无上神功三阳功伤了我,后来我们下山,他便是说要到衡山求猿长老赐给灵药,使我恢复原有的功力。可见得猿长老的确有此神通。”想到这里,不觉瞅住猿长老微微一笑。
猿长老忽然对石轩中道:“你有秘密,应该藏在心里,不可以随便乱说。”
托克什微笑道:“猿长老可是指寒山古寺天残地缺两老怪的事么?”
猿长老晤了一声,含含糊糊地道:“也许是也许不是。”
托克什道:“那天残地缺两老怪在寺后钟楼的地窖里,害了不少人,祭练邪教的修罗剑。老朽一直把他们的行动看得一清二楚,但因没有机会可乘,因此至今没法下手。”
他歇下,因见猿长老露出诧色,不禁得意地笑一下。
“那修罗剑若然让西老怪练成,则纵横天下,永无敌手。老朽虽然不大讲究行侠仗义,但对此亦不免为之怦然心动,一直苦筹破坏之法。”
朱玲忍不住问道:“什么叫做修罗剑?猿长老您老可以告诉我么?”
猿长老道:“掌门人正是在说呢。”
托克什道:“那修罗剑为邪教中第一利器,练的时候,必须残害九十九条生命,以九十九颗人心的血祭练。成功之后,可以驭剑飞行,也可能以意运剑,伤人于百里之内。”
石轩中咋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