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毕,低头将散乱在软塌前的锦函,药物和染血的布帛等轻轻收拾起来,交给百里枫接着,转身便向帘外走去。
“谢谢你‘‘‘‘‘‘”
低沉嗓音自身后传来,背心猛然一滞,脚步微顿,眸中慌乱突然扩散至四肢百骸,心上猛然掠过一丝刺痛。
一霎那的迟疑,却终究头也不回迈出帘外。
大步大步的向前走,脚步越来越急促,终于忍不住奔跑起来,身后青灰色的大帐越离越远,耳畔隐约传来百里枫诧异地低喊,“少主‘‘‘‘‘‘”
为什么突然间心痛不能自持?脑海中的那个影子究竟是谁?我到底怎么了?
眼前忽而是落英缤纷的太y池畔,忽而是雷鸣电闪的薄凉山中。刹那间,我无法分辨这潮水般涌进来的影像是梦,是幻,是虚,是实,只觉得最后那一声绝望的呐喊在胸前迸裂开来,心如同被撕裂过一样痛楚。
浅蓝色衣摆随风猎猎飘起,耳边飞速流动的空气凛冽作响,冷风顺着卷起的衣袖猛灌进去,包裹起光洁l露的手臂,冰寒如雪。
我不知道究竟跑了多久,亦不清楚究竟跑向了哪里,此刻只是想就这么不顾一切的逃离,逃离眼前的所有。
不,你不过只是项家的少主,不过只是宣武帝亲封的三等忠靖侯,不过只是个胸部被一袭雪色长巾紧紧绑缚的“男人”,你有什么资格去想那些,有什么资格!
脚步骤停,衣裾悉索,唇边突然狠狠绽开一抹绝艳笑容,抬起冰凉的手臂拭去泪水,从未如今天一般觉得冷,是因为刚才埋葬了一个不可能的梦?
凝容坚定抬眸,冷冷看向前方,淡淡白雾自四面八方聚拢,铺天盖地地落下,瞬间模糊了视野,心中猛然一惊,这里是‘‘‘‘‘‘
等闲平地风波起(1)
风乍起,凄迷白雾不知何时氤氲而来,缥缈萦绕周身,空气中弥漫着淡淡腥气,眼前霎时一片迷离。
天色渐晚,离开漓天颀的大帐时已暮色四合,却犹不自知地跑进这样一个雾气沉沉的地方,等等‘‘‘‘‘‘雾‘‘‘‘‘‘脑海中突然想起那位大叔提及的幼年遭遇,难道说‘‘‘‘‘‘
我凝眸环顾四周,冷风袭来,卷起阵阵白雾,翻滚似浪涛一般撞上面颊,粘粘渍渍。从不相信那些所谓的鬼神之说,只不过眼下周身境况未明,加之视线受阻,行动还是小心翼翼的好,既然此刻已经无意识地闯入,那便赌上一把去探探看。
犹豫摸索着前行了几步,脚下先是踩着一片湿软的泥地,而后一脚踏进了一汪积水,水花四溅时一股膻腥的味道瞬间直窜入胸腔,闻之几欲呕吐。捂着鼻子拧眉艰难看向薄雾缭绕的四周,大片潮湿腐烂的草地,乌黑腥臭冒着气泡的死水畦星点点缀其中,漂浮着烂草飞虫的水面安静得像僵死的尸体,耳边时有咕咕蛙鸣声传来。
眼前四野苍茫,潮湿颓败,到处弥漫着死亡气息,这里分明便是一片沼泽地,而那经年不散的白雾不过是尸体腐烂而产生的所谓瘴气。
身形微微一晃,一只脚突兀地踩到一片湿泥,湿泥中似是突然产生出一股巨大吸力,拖着身子便往下陷进去,就在整个人快要失去重心时,我急忙深运一口气,提气猛地跃起,瞬间脱离了险境。
眼前仿佛曙光乍现,所谓的不详之地,一去不返的探路人,迷茫的白雾和致人昏迷的怪异气息‘‘‘‘‘‘一切疑问都已在脑海中瞬间寻找到了答案。
惊喜交加时急急地顺着来路返回,这片沼泽无疑是目前最好的能用作泄洪之地了,长洲从此有救了,我要赶紧回去禀报漓天颀,让他速速调派那五百玄甲兵领着工具挖渠引水,这里离长洲城并不算远,五百名壮汉日夜赶工,泄洪渠道一定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
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泥泞的道路上,心急如焚,刚踏出那片沼泽地不久,远处忽然传来凌乱的马蹄声,暮色中,无数火把像是夜空中突然点亮的星辰,瞬间闪耀在了眼前。
我惊讶地站在原地,看着无数骑红尘冲着我飞驰而来,待得到了身前,众人皆勒马停住,一时风啸马嘶,火光冲天。
额际散发随风拂在脸上,浅蓝衣摆猎猎作响,我扬起头,看向当先一匹骏马背上高高在上的人,波光粼粼的墨色双瞳中不见了平日里惯有的绝色,一袭白衣在夜色中冷冷地凝着,如同黑夜中的另一道月光。
“王爷?为什么带了这么多人‘‘‘‘‘‘”我诧异地开口问他,却又猛然想起了背后的那片沼泽地,兴奋地扬声道,“我发现了‘‘‘‘‘‘”
“来人‘‘‘‘‘‘将忠靖侯押回营地‘‘‘‘‘‘”马上的漓天颀眸色一凛,冷冽的目光在我的脸上打了个转儿,便淡淡落向我身后,面上一层寒霜。
硬生生掐住了话尾,心头猛地一震,我茫然看向眼前的人,一颗欣喜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两名侍卫应声下马向我走来,我抿着唇,闷不作声,只用倔强的眼神看他,而他亦冷淡回视,眸中波平如镜,一脸漠然,眉间是难掩的冷傲高贵。
无言的缄默,一颗心酸酸凉凉地拧紧。
“不用了,我自己走‘‘‘‘‘‘”冷冷避开侍卫们伸过来的手,我拂袖侧身径直往前走,百里枫牵着云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