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宫人哀叫一声软瘫在地上,“秦妃娘娘‘‘‘‘‘‘”
我依旧怔怔站着,望着她身躯下面渐渐溢出的鲜血洇过地上皑皑积雪,瞬间化为一地狰狞血水,凄厉刺痛了眼眸。
“大胆贱婢,竟敢污秽朝殿,来人!还不将这贱婢尸体速速拖走!”
霍然转身,魏皇后一身青衣冷冷立于身后,虽然衣袍素淡,却丝毫不掩其雍容华贵气度,国母仪态尽显。
“皇后娘娘‘‘‘‘‘‘”我喃喃开口,全然忘了下跪施礼,脑海里依然被方才那惨烈的一幕所充斥,心中激荡万分。
魏皇后淡淡走至我身边,一双凤目瞧着一众宫人忙碌清理面前方寸之地,冷冷启唇,“你无需害怕,这种事,后宫里头时有发生,你要习惯‘‘‘‘‘‘”
心内一凛,震惊侧眸望她,再也说不出话来。她将一名韶华女子的猝死说得如此轻描淡写,仿佛早已习以为常。她说我要习惯,是什么意思‘‘‘‘‘‘
“去吧,皇上还在凌元阁等着你,方才的一幕,你可以说‘‘‘‘‘‘亦可以不说,随你心意罢了‘‘‘‘‘‘本宫随后便会过去,毕竟是商议颀儿与你的婚事,有本宫在场,方能说得过去‘‘‘‘‘‘”
语毕,她再不看我一眼,转身冷冷离开。
呆呆踏上石阶,神思渐渐朦胧,心跳剧烈,冰冷一分一分加剧。脚步无比沉重,一下一下,忽然觉得自己无助到了极致,仿佛坠进一个弥天漩涡,再也不能回头。
就要去商议我与他的婚事,为何我始终都无法欣喜开怀?秦妃之死,难道是一个不详的预兆‘‘‘‘‘‘
情疏迹远只香留(3)
淡淡檀香掠过鼻间,回眸望向皇后萧索背影,回味方才她说过的话,脸色愈显苍白,心内更加郁结不安。眼见她的背影逐渐消失,一缕暗香犹在,似看不见的网,密密笼上心头。
正思虑间,耳畔听得一阵沉稳踏雪声响,抬眼望去,正见永平侯秦重一身乌衣劲裘,英姿飒爽,潇洒从勤政殿后转出,见我迎面自玉阶尽处缓缓步来,面上微一错愕,霎时红云密布,一时眸光尴尬竟不知该落往何处。
垂眸敛襟淡然行礼,秦重一愣,慌忙躬身想要扶我,一对星眸定定看向自己,满含深重情意。我微微一笑,身子不着痕迹向后避开,果见他黯然收手,退至一旁。
我深知他心意,面上却始终静如止水,“永平侯大喜‘‘‘‘‘‘”
“哪里,瑬云姑娘过奖了。能够为‘‘‘‘‘‘皇上效命,是在下的福气。日后姑娘若还有需要帮忙的地方,秦某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闻声恍然而笑,叹了一叹,“侯爷言重了,瑬云不过草书一封,便得侯爷以命相拼,如此恩深情重,瑬云实在无以回报。先前在王府言辞曾有唐突之处,还望侯爷见谅‘‘‘‘‘‘”语毕敛眉深深一福,广袖垂落及地,皎洁如云。
语气疏离淡漠,听得秦重面上一片灰白,怔怔垂下目光,竟忘记以虚礼相待。
心头一时千丝万缕,再也不忍扰他心绪,微微颌首,侧身一言不发离去。一旁宫侍似是看出些什么,再也不似先前那般惊恐,不时偷偷回头瞥他寂寥身形,唇角浮起戏颉笑意。
宫侍引我进了偏殿,宣武帝一身明黄服色,拥着团花锦被斜倚在软榻上,微闭了眼睛,似睡非睡的样子。低头刚要跪地,耳畔传来飘渺一声叹息,“免了,去坐着吧。”
身后立时便有青衣宫人抬来铁梨雕花木椅端正摆放于室中央,之后悉数退去,自始至终无一丝声息。我敛了敛心神,移步上前坐定。宣武帝依旧慵然躺着,沉睫不语。
“皇上,此物原封未动,完好无损,瑬云将它原物奉还。”低头,手心赫然摆着一枚雕工精细,华丽繁杂的四蝶纷飞鎏金钗,正是先前魏相率领禁军将宣武帝及太子软禁于宫中时,宣武帝趁隙在我发间所c之物。
宣武帝淡淡抬眸,目光扫过我手上,面色依然平静,只漫不经心道,“你留着戴罢,已经是无用的物件了,虽然如此,却也是历年的进贡,价值连城,当是朕给你的赏赐。”
语毕转头轻轻招手,李亭海忙迈着碎步走上前来,自我手中取过金钗,双手上下微一摆弄,瞬间竟自钗身拧出一张云纹金纸,纸上隐约可见累累黑字。想是当时情况危急之下宣武帝密下的一道暗旨,却被藏进这样一件不易觉察的物事当中,先前原以为能被我带出宫去,不想一起被魏相扣留,为怕让他觉出异样,也就只得再不提及。
李亭海转身将那云纹金纸投进熏炉,一道青烟腾起,那张暗旨霎时化为飘渺灰烬,一切如云消散。我冷冷望着眼前一幕,再不言语。之后,李亭海将金钗以细绢包好,连同一本绡金册一同放入我手中。
“去吧,朕就遂了你们的心愿,择日为颀儿册婚‘‘‘‘‘‘希望你再不会令朕失望‘‘‘‘‘‘”宣武帝抬眸犀利看我,又望了望我手上的绡金册,语重心长,意有所指。那灼人的目光迫人欲窒,叫我难以承受。
一直到步出殿门良久,也未见魏皇后再出现过,手中攥着绡金册,直觉心下一阵阵冷意不断袭上来,身子不禁微微颤抖。想到即将要见到他,一时悲喜交集。
倚靠在车窗边,淡淡望向幕帘外,巍峨宫阙沉默峙立眼前,殿宇深深,幻影重重,层层垒叠,苍凉犹如坟冢,就连那波光塔影的太y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