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阵扶老人上了马,两人直奔山头。在最东北的一个小山包上有四五个人正弯着腰忙活,两人全速冲了过去。老人大叫:住手!住手!民工停下手里的活,站起来张望。两人下了马,陈阵一见眼前的阵势,惊怵得全身发麻。山包顶侧有五六个獭d,他一看便知,这是一窝獭子的连环d。但是除了主d和一个辅d以外,其他四个d都已经被土石封死。最让陈阵感到恐怖的是,一个为首的民工,手里握着一只一尺多长的小獭子,小獭正拼命挣扎。在小獭子的尾巴上赫然拴着一挂大鞭炮,那条短尾上还系着一根绳子,绳子的一头又拴着一卷拳头大小的旧毡子,上面沾满了红s的辣椒面,毡子上刚倒上了柴油,气味冲鼻。旁边一个民工手里拿着一盒火柴。如果再晚来一会儿,他们就要把小獭放进d,再点火炸d熏d了。
毕利格老人急跑两步,把一只脚踩进d里。然后坐在d旁,大声呵斥民工,让他们把手里的东西都放下。几位民工对这位管了他们一夏天的头头,不敢造次,赶紧解绳子。
第三十四章(4)
陈阵在草原还从来没见过如此贪婪毒辣、满门抄斩的捕猎方式,比竭泽而渔更残忍。一旦小獭子把点燃的鞭炮、辣椒面和柴油毡带进d,又一窝旱獭将面临灭顶之灾。旱獭d是草原上最深最陡、内部结构最复杂的兽x,而且有防烟工事。一旦遇到人往d里熏烟,獭子就会迅速在d中的窄道堆土堵d。但是,这批来自半农半牧区的民工猎手,采用的这种毒招,就可打旱獭们一个措手不及。放进d的小獭子会吓得不顾一切地直奔窝底旱獭扎堆的地方,把鞭炮辣烟带到那里。而窝中的獭子根本来不及堵d,就中心开花了。连续的爆炸和浓辣呛烟,会把整窝的獭子统统炸熏出来。出口只剩下一个,等待它们的就是g棒和麻袋。这项毒招简单易行,只要先用套子套上一只小獭子来作“引子”就行了。短短几天之内,这伙人就毁了一座千年獭山,旱獭几乎被种族灭绝。
毕利格老人用马棒狠敲地面,敲得碎石四溅。他几乎瞪爆了眼珠,猛敲猛吼:把红炮剪断!把辣椒绳子剪断!把小獭子放回d里!
民工们磨磨蹭蹭解绳子,可就是不放小獭子。
老王头赶着轻便马车赶了过来,他好像已经醒了酒,跳下车满脸堆笑,一个劲地给老人敬烟递烟,一面转身大骂伙计。他向握着小獭子的民工走去,一把抓过獭子,用刀子割断绳子,又走到老人身边说:您老起来吧,我这就放生。
老人慢慢站起来,掸掸身上的土说:你就是放了,往后再别想揽到我们大队的基建活了。
老王头赔笑说:哪能呢,我这也是奉命办事。不杀光獭子,就断不了狼的后路,这也是为民除害嘛。不过,您老说的也对,没了獭子油,笼头缰绳不结实,容易出事,是得给牧民留些獭子……
小獭子放到獭d的平台上,老王头一松手,小獭子嗖地钻进d里。
老王头叹气说:其实,弄一窝獭子也不容易,今天好不容易才套住一只小獭子。这些r子,尽点炮了,獭子吓得都不敢出来了。
老人不依不饶地说:这事没完!你马上把打的东西送到大队部!这事要是让兰木扎布那些马倌知道了,还不把你们的大车和帐篷砸了!
老王头说:我们收拾收拾就走,还得跟包主任汇报汇报。
老人看了看表,他又开始担心北面的小獭山,便对老王头说:我这就去找人去,一会儿还回来。两人跨上马,向边防公路方向跑去。
刚刚翻过两个山包,突然隐约听到身后有几声鞭炮响,一会儿就没动静了。老人说:不好!咱又上当了。两人急拨马头往回跑。奔到山顶,只见老王头下半脸蒙着湿布,正指挥众人捕杀獭子,d外已经摊了一地的死獭子。獭d里不断冒出呛鼻的辣烟,最后几只獭子刚刚钻出d就被乱棒打死。毕利格老人被浓烟呛得剧烈咳嗽,陈阵把老人搀到迎风处,不停地给他拍后背。
蒙着湿布的一帮人像江洋大盗,迅速将十几只大小獭子装进麻袋,扔上车,慌忙驾车冲下山去。
陈阵说:我真不明白,他们怎么这么快就又套上一只小獭子的?
老人说:刚才他们没准套住了两只,在麻袋里还藏了一只,咱们没瞅见。再就是,他们用长杆子把红炮捅进d底下,也能炸出獭子的。这帮土匪!土匪!比从前草原的盗马土匪还可恶!老人拄着马棒站起身来,望着这一窝被灭门灭族的老獭d,泪流满面,哆哆嗦嗦地说:作孽啊!这个獭d我认识。我小时候就跟着阿爸在这个老d下过套。我们祖祖辈辈不知道有多少代人都在这个獭d打过獭子,可是这窝獭子从来没有绝过后,每年这窝獭子大獭小獭都叫得欢着呐。这个獭d年年兴旺,少说有百十年了……谁承想,就两袋烟的工夫,这百年老d就成了空d……
陈阵难过地说:您老别生气了,咱们还是回去想想办法吧?
老人还在担心,突然说:在这儿咋没见着道尔基?我看他是带人上北边的小獭山去了。他们有车,跑得快,总是抢在咱们的前头。快走!于是两匹马朝北边急奔。两人翻过几道缓坡,就看见外蒙古的巨大山脉,国界线就在那山脉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