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电梯到了。苏明大步走了出去,何海澄从侧面只看见他的嘴唇抿紧了些,不知是想说些什麽,或是想笑,或者是在生气。
跟在他身後的何海澄又偷偷克了弟弟脑门一记,低喝,“让你叫什麽就叫什麽,哪那麽多废话?”
祈思元m著满头的包,小心眼里的火苗也在熊熊燃烧,哥哥神马的,太讨厌了!
不过总算是找到了能嘘嘘的地方,祈思元赶紧去解决了内存,何海澄又带他洗了个手,收拾干净牵出来,就见苏明坐在厨房门口的小折叠桌边吃他的早点。
一盒青菜炒面。 新居简约得可怜,除了一目了然的生活必需品,没有一点家的味道。男孩就那麽孤孤单单的坐在那里,背对著的光线越发勾勒出他身形的瘦削。
何海澄忽然觉得一阵心酸,心中的内疚和自责如潮水般涌上来,堵著他的喉咙,让他说不出话来。 也唯有到此时,他才真正意识到,苏明是一个孤儿。
而孤儿意识著什麽?
没有亲人,没有家。
谷伯伯一家对他再好,也终究不是他的亲人,苏明又不是从小给他们养大的,想来也是很难消除心里的隔阂,把自己完完全全当做他们的一家人。
换作自己,何海澄也相信他做不到。
所以一旦遇到些风吹草动,当苏明离开的时候,他所能拥有的,就不过是一间冷冰冰的公寓,以及那样一盒散发著商业气息的冷漠炒面。
一个没有家的人,就象是漂浮在海面上,没有g的浮萍。这样没有安全感的人要建立起信任是多麽不容易的事情?
可昨天,程蓧燕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把这些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任给打破了。而自己,居然还会觉得是苏明的个x有问题,觉得他娇气,觉得他过於依赖自己,甚至还拿那套所谓的心理学理论来说服自己,企图远离这个男孩。
何海澄扪心自问,自己那麽做真的就是对的吗?他就这样放弃,是真的因为那些所谓的理智的判断,还是他早就厌烦照顾他的琐碎,所以想把苏明跟扔包袱似的扔出去?
想想自家厨房永远带著温馨味道的食物,想想从小到大亲人对自己的关怀和爱。何海澄突然觉得自己无法深思下去了,再想下去,心口就象是被把钝刀子一下一下的戳著,不见血,却疼痛非常。
“叔叔你为什麽不吃我哥哥做的蛋糕?”凝滞的气氛,忽地被个清脆而活泼的声音打破了。
小孩子不懂事,也不知道怕。
祈思元很是自来熟的爬到苏明身边的椅子上,献宝似的打开蛋糕盒子,热情推销,“这是我哥哥亲手做的哦,很好吃的哦。”
也许苏明是在生何海澄的气,但他肯定不能跟一个小朋友生气。
“我要先吃饭,你要喜欢就拿著吃吧。”
“你的面条很好吃吗?比蛋糕还好吃?”祈思元眼巴巴的看著那盘炒面,就差流口水了。小孩子永远都是这样,别人碗里的东西都是最好吃的。
“小丸子!”何海澄终於找回自己的声音了,皱眉想把这个丢脸的弟弟从椅子上拽下来。人家就一盒炒面已经很可怜了,难道你这小子还想去抢?
男孩好象故意跟何海澄作对一般,听他那一吼,反而把饭盒往祈思元面前推去,“你要不嫌弃,就尝尝看。”
“那我们交换吧。”祈思元很厚脸皮的把本来就是给人家作礼物的蛋糕推到了苏明的面前,然後筷子也不用的就用小手抓起炒面往嘴里送。
边吃还边点头,“真好吃。”
他能再丢脸一点吗?难道出门前没把他喂饱吗?何海澄颇有些火大的瞪著那只小馋猫。可人家完全不管,津津有味的,吧嗒吧嗒的吃著原本很普通的炒面。
看人家没拿他做交换的蛋糕,小馋猫还很有绅士风度的伸出已经弄得油乎乎的小爪子,抓起一只蛋糕就往男孩的面前送,很是殷勤,“你吃呀,吃呀!”
“小丸子。”何海澄已经快无语了,自家人不嫌弃你脏,可外人能不嫌弃的?
但是,苏明接过了蛋糕,还当真送到了嘴边。
在他咬下去之前,何海澄觉得有道目光终於在自己身上留连了一瞬。他肯看自己了?他肯吃自己做的东西了,那是不是就代表和解的开始?
“其实我今天想做提拉米苏的,我知道你喜欢吃那个。可是做提拉米苏至少要冷藏4小时以上才能吃,早上实在来不及,所以就做了这个。其实我做提拉米苏也不错,还会软硬两种做法。”
因为房子小,餐桌也小,所以只有两把椅子,但已经被两人占据,何海澄找不到坐的地方,只能跟个服务生一般,站在两人旁边,干巴巴的解释。
男孩低著头,没有说话,可祈思元见苏明对他客气,他便胆儿渐肥的无法无天起来。跟在家似的,毫不客气的吩咐,“那哥哥你明天再做吧,我要放在杯子里,上面画小乌g的。”
乌g你个头!人家都没说要,你让你哥做了干嘛?
可祈思元却已经在问苏明了,“叔叔你喜欢什麽?要不要也画个小乌g?我哥哥画的小乌g很好看,他还会画小燕子。”
男孩终於接话了,“那你哥哥会画大老虎吗?”
“我不知道耶,哥哥,那你明天画个大老虎吧。我也要。”
何海澄很无语,谁能告诉他,老虎应该怎麽画?但事情眼下似乎有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