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自己此举很卑劣,但他委实不想看到她生下这个孩子。这个孩子若是出生,带来的除了麻烦还是麻烦,第一,金缕若是知道,难免迁怒到负责看管她的他身上,第二,曲流觞若是知道,难免伤心欲绝,第三,就他自己的私心,他也不希望看到她生下别人的孩子。
他很纠结,一方面,他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喜欢上了这个女人,另一方面,他又觉得自己若是对她动了情对不起自己的好朋友。他追g溯源地寻找自己喜欢她的理由,最后归结为她很特别。
于是,他想看她脆弱的样子,想看她小产时狼狈痛苦的样子,他想让自己看到,她和寻常女人一样,会流血会流泪,会哀嚎会蜷缩,她就是一个普通的女人,不值得自己和好朋友反目。
所以,他忍着看到她难受时泛起的不合时宜的丝丝心痛,静待他期望、其实心里又有些害怕看到的那一刻的来临。
她一定以为自己只是太累了动了胎气,她一定极其难受,她一定知道只要他愿意,他可以让她感觉舒服很多。
但她不求他。
这让他轻松很多,因为他无法想象,如果她求他,他该如何拒绝她?
正文 69、步步鲜血 ...
天明时分,苏吟歌困劲儿上来,便眯了一会儿。不多时醒来,发现璃月j神抖索地在湖边叉了一尾肥鱼,正在那用短刃清理。
他微怔,按道理,她今天应该比昨天更难受才对,不该这么神气活现啊。
心中疑虑,他假装过去帮忙。
璃月脸色苍白,眼眶下分明是一夜未得好眠的青黑,神色憔悴,然眸子却仍是晶亮的,听到脚步声,手一甩将已经清理好的鱼扔给苏吟歌,道:“你去烤,我再抓一条,吃完这顿下顿不知要什么时候了。”
苏吟歌接住鱼,看着她重又在湖边逡巡,忍不住脱口而出:“你歇着吧。”
璃月回头,好奇地看着他,忽而一笑:“死后有的歇,活着最好还是能动就动。”
“死犟!”苏吟歌转身,怒气冲冲地走开。
璃月不以为意,继续抓鱼。
早餐过后,璃月从怀中取出地图,铺在草地上趴着看。
地图上早已绘好了此番的逃亡路线,只不过因为被月潇山庄发现了踪迹,路线可能需要变动一下,不过无论如何,三里多开外那个龙门峡谷都是必经之路,对方很可能在那里设下埋伏圈。
但此时若要后退也是万万不可能,前有狼后有虎,除了背水一战杀出生天,他们别无选择。
将地图收进怀中,绳索,短刀,匕首,钢爪,金疮药,绷带,所有该带都检查一遍后,璃月抬头看着坐在不远处的太妃和江含玉。
因为苏吟歌愿意同行,所以她把二十名曦王府死士全部派去做疑兵,怕的就是人多了会引起怀疑,如今看来,却是欠考虑了。
只不过她无论如何不会想到,月潇山庄的人会将事情做得这样绝。
吸了口气,她转眸看向一旁的苏吟歌,道:“你先在这里看着她们,我去前面探路。如果,一个时辰后我还没回来,是走是留随便你,她们……不是你的责任。”
听得此言,江含玉瞠眸,似有些不可置信,太妃倒面色平静,微有忧虑地看着璃月。
苏吟歌皱眉,问:“就为了皇甫绝,你豁出命去也愿意?”
璃月摇头,站起身道:“不是为他。”
“那为什么?”苏吟歌看着蹲在湖边洗手的女人,禁不住心中醋意翻腾。
“你不会明白。”璃月头也不回,语气淡淡。
是的,没有经历过的人永远都不会明白,不会明白十一年前的那一夜,她有多么渴望能代自己的母亲去死,不会明白那种无能为力给她的人生造成了多么深重的影响,不会明白看到与母亲如出一辙的柔软目光时,她心中的悸动有多大。
是的,病入膏肓的显太妃,皇甫绝的母亲,无论是身份还是经历都与她母亲天差地别的女人,却拥有和她母亲一样的眼神——水光潋滟中隐着一丝忧郁,一丝思念,一丝绝望。
她不知这是否就是专属于母亲的眼神,她只知道她抗拒不了这样的眼神,为此,她不惜以命相搏,没有原因,她就是愿意。
“孩子。”冥思中,耳边突然传来微弱的呼唤。
她怔了怔,转过身,发现显太妃正看着她,见她回身,颇为吃力道:“你们势单力薄,不要为我去冒险,不值得。你们将含玉带走吧,她自己能走,该是不会拖你们的后腿。”
孩子?她叫她孩子?
璃月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记忆中好像从六岁开始就没有人当她孩子看待了,可在这个母亲眼中,十七岁的她却依然只是孩子。
她相信,她是个好母亲,皇甫绝有这样的母亲,幸甚至哉!只可惜,她现在毫无把握是否能让他们母子活着团聚。
一语不发,她站起身,向龙门峡谷的方向掠去。
“喂,我还没答应呢!”苏吟歌见她这就走了,忍不住站起身叫道。
“你爱答应不答应,没人逼你!”说话间璃月已到了湖对岸,微停了停,头一扭就消失在对岸的密林中。
*
太阳还未升起,枝叠叶盖的密林中格外暗沉,璃月宁神提气,箭一般在林中飞奔,然快到龙门峡谷时,她却觉察到了一丝异常。
春风和煦的清晨,这片林子,有些太过安静了,甚至,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