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觉得诧异,暗想:“我前日叫来修理的几个人不会如此疏忽的,这是什么原故呢?”瞽叟道:“明日天晴了,你给我自己去修治,省得那班人不用心。”舜连连答应道:“是。”
当下回去,便将此事告诉了二女。娥皇一听,便说道:“不好不好!这个不要就是计呀!”舜道:“想来不至于如此。”女英道:“就使不是计,我想总以防备为是。”舜道:“怎样防备呢?父命又不可违。”娥皇想了一会,说道:“有了。”就叫女英道:“妹妹,我想此事之危险,就在上了廪之后,急切不能下来。假使有如盖如笠的物件手中拿住,抵着了空气,使人慢慢地坠下,或者不至于死伤。”女英道:“我亦这样想,最好如盖一般的物件,可以收,可以放的。明日上去时,收起来藏在身畔,不使人看见;果真有急难了,那么就撑起来跳下,岂不是好。”娥皇道:“我二人意见既然相同,就做吧。”
当下到庭外斫了两枝大竹,细细劈开,竹梢做干,竹根剖成细片,再打过眼,用线索穿起,上面蒙之以布,下面再用机括撑住,可以伸缩。起初做了一个,能伸而不能缩,甚不适用。
两人又细细研究,再加改良,居然可用了。娥皇道:“妹妹,我们再做一个吧,一只袖子里藏一个,岂不是好。”女英道:“好是好的,不过袖子里藏不起,怎样呢?”娥皇道:“管他呢,且做了再看。”于是两姊妹又合力做了一个,叫舜先在袖内藏藏,哪知竟有点累赘,而且看得出。两姊妹又商量了许久,将柄截短些,女英又设法将舜的两袖拆开放大,说道:“这个叫做鹊衣裳,明日的工作可以叫做鸟工,但愿在空中能如鸟鹊的飞翔任意才好。”当下舜将两盖分藏两袖之中,居然看不出了。娥皇道:“我看斗笠也郴可少。工人升屋,戴斗笠以遮太阳,本业是当然之事。有斗笠戴在头上,落下来或者格外平稳些。”于是又取过斗笠来,缝补坚固,叹了一口气道:“人事已尽,所不可知者天命了!”时已夜深,三人胡乱的睡了一觉。
次日黎明,舜藏了两盖,携了斗笠,往朝瞽叟。问安已毕,却不见象和后母,瞽叟道:“今日天色已晴,汝可去完廪了。
”舜连连答应,即忙来至后院,只见象和后母都站在廪门之边,不知谈什么。舜忙过去给后母请安,又问象道:“三弟今日起身甚早。”象道:“我记念廪中之米,恐怕它受潮而霉,所以和母亲来看看。”舜道:“那么门窗不可以闭着,打开来透透风,那霉烂就可以减少了。”说着,就要来开廪门。
那后母忙拦住道:“不可不可!我。我。我。里。里面有要要紧物件,放在那里,不。不。不要开!”后母正在说时,象早过来,将身挡住了门。舜见此情形,知道今日之事非常危险,但亦不露声色,即说道:“父亲命我完廪,我上去吧。梯子在哪里?”象用手指道:“在对面。”舜看见,便过去掇了来,一级一级的升上去。升到一半,已从窗灵中望见里面并无米粒,都是堆着些干柴枯草之类,心中益发明白。
刚爬到屋上,忽觉脚旁有物移动,回头一看,只见那梯子已被人移去了。舜知道祸事已迫,不敢怠慢,忙先爬到屋脊上,察看四周情形。只见面面临空,有一处房屋虽则相近,然而距离亦有一丈左右,料想跳不过去。那时下面已有毕剥之声,烟气亦迷漫而出。舜急将两盖取出,携在手中,那里西北风大作,东南两面尽是烟气,舜即爬到西面,往下一望,约有二丈高,然而顾不得了,急将两盖撑起,两手擎住,站将起来,往下跳去。但觉悠悠扬扬,落在地上,竟一无损伤。慌忙丢了两盖,除了斗笠,要想来救火。
那时邻舍居民都担了水,持了械,来救火了。当头一个看见了舜,便大嚷道:“都君一个人在这里救火呢!我们在外面已都看见了,令弟竟还没有知道,抵死的不肯放我们进来。幸亏令妹呼救,令弟才肯让开,再迟一刻,可不得了呀!”舜道:“诸位费心,感谢!赶快替我们救一救。”那时九男百官等亦都率领人夫来了,七手八脚,一齐动手,但是风猛火炽,无从设法,虽有水浇上去,正如添油一般,须臾之间,房屋崩倒,尽成灰烬。
那时象跟在后面,看见舜依然尚在,帮同救火,竟像一点损伤都没有,心中着实奇怪。暗想:“他莫非有远跳的本领吗?
”火熄之后,救火者纷纷散去。象看见了舜,假作不知道的样子,反问舜道:“你上屋之后,我和母亲就到里面去,究竟这火从何而来的呢?”舜道:“我亦没有知道,大概不知何人遗落在那里的吧。”说着,敤首跑来,就问舜道:“二哥无恙吗?
”舜道:“多谢!无恙。父亲受惊么?”敕首道:“还好,没有受惊。”舜就来老父处问慰一回,就告辞回去。一路的恸哭,暗想:“人家父母总是很亲爱的,何以我的父母竟要设法弄死我!我的罪恶究竟在哪里呢!殊不可解。”娥皇、女英接着,知道侥幸而免,私相庆慰,又慰劝了舜一番。
过了多日,忽然敤首神色仓黄的跑来和二嫂说道:“前日焚廪之事,事前妹一无闻知,幸而天相吉人,二哥竟脱了险,真是恭喜。昨晚妹听见三哥和家母密谈,中有‘空中可逃、地中看他怎样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