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梓叹道:“小时候不懂事,常惹父母亲生气,也多亏母亲心胸宽容不肯与我计较,如今想来竟是后悔不已。”
姚嬷嬷看她这柔顺的样子,心里十分舒服的笑道:“三小姐明白就好,夫人掌管这么大个桑府也不容易,过去的事,就都过去了吧。”
姚嬷嬷想也许是错觉吧,初见她的那一瞬间,竟被一个孩子的眼神惊到,想想都觉得好笑。大小姐那样跋扈的性子,在她面前都不敢放肆,何况这不过是个庶出的,在田庄上长大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孩子罢了,自己真是老糊涂了。
到了老夫人的颐寿园,桑梓随着姚嬷嬷进了偏厅,才走到门口,便听到一阵其乐融融的欢笑声,她进去的时候,见桑桓正歪着身子,凑在老夫人跟前说着什么,一屋子的人都带着会心的笑意。
见她进去,鬼使神差的,那气氛骤然就冷了下来,好像内阁忽然闯进了一个另类一般。
早有老夫人身边的惜春拿了大红色的鹅羽软垫过来,放在她面前,桑梓便恭敬的跪了下去,磕了三个响头,声音哽咽道:“桑梓给祖母请安,给父亲母亲请安。”
老妇人忙让姚嬷嬷搀了起来,招手示意她过去,然后拉着她的手,打量几眼说:“好,回来就好,到底是我们桑家的女儿,不同于那些没见过世面的乡野村姑,就算粗茶淡饭依然能养的这般清贵不凡,就是人太瘦弱了些,不过不要紧,回来了,调养几个月就好了。”
桑梓心中一颤,对上老夫人那精明锐利的目光,想到底是有年纪的人眼睛刁毒,似是一下子就能看到她心里去一般。
默然垂首,她只做出一副孱弱无助的模样,楚楚可怜的含泪站在那儿。
桑桓的声音此刻听上去也沉重了不少,对这个女儿,此刻面对她的时候,才觉心中有些愧疚,“当初送你离开,实在是迫不得已,毕竟你得罪的人是太子,若是皇上怪罪下来,我们全家都得掉脑袋。”
简短的一句话,已经为自己这么多年对她的冷待寻到了最好的借口。
桑梓面露惭色,应道:“是,当年都是女儿的错,不怪父亲,牺牲女儿一个能压下此事已是万幸,我实在没什么可抱怨的。”
大夫人在最初见到她,眼睛狠狠的跳了几下之后,强压心中的不自在,声音威严十足的问:“梓儿,这么多年,你心里还有桑家吗?一去七年,你连只言片语的家书也没有写过,当真心里没有怨恨吗?”
还真是会倒打一耙,不说他们将她赶出桑家如弃敝履,如今却先反咬一口来责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