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来可以完全不用这么赶,莫小妍拍摄婚纱摄影,她这种应主角邀请过去的无职能人士充其量就是围观外加打酱油,偏偏那位莫大小姐不知道抽了哪门子风,请了一个听说是很出名的“黄大仙”去她新房里转了一圈,卜了一卦吉凶,口口声声道若要她的这桩婚姻想要圆满如意,几件与结婚相关的事情都得按着吉日吉时来,就拿今日的摄影来说,所有人理应出席的人必须赶在吉时之前出现在摄影棚,不然就是大凶。
文瑾向来不信这些,颜采更不信,莫小妍这位受过高等教育的现代女性却将“黄大仙”的话奉若圣旨,三天前就对各方面三令五申,误她吉时犹如坏她终身大事,后果自负,如此大一个帽子扣下来没人的小身板能担当得起,颜采亦如是,因此就算地铁里人潮汹涌,她也再顾不上去纠结发型的整齐度和衣服的褶皱度。在充斥着汗味,肉包味,还有某种不知名廉价香水混合在一起的古怪味道的车厢中晃晃荡荡了十几分钟,然后用一种几乎被推搡着腾空而起的姿态,随大把人流哗啦一下涌出了地铁。
此时离所谓的吉时还有不到五分钟,颜采心底爆了一句粗口,手脚并用顺着阶梯爬出地铁,还由于用力过猛,脚下那双靴子折了根,一双价值六千元的ji就这么成了癫狂模式的牺牲品。
很好,很好,再加把劲,胜利就在眼前。望着马路对面写字楼晶亮的大门,颜采仿佛听见自己耳边响起了义勇军冲锋号,只是激昂的号声还没拔到最高峰,就迅速降调变黄萎靡下来——一辆疾驰而过的轿车从路边水洼里带起一溜烟的泥点子,在她外套的白色反毛长大衣上画出一条标准的抛物线。
太可怕了,加上鞋子,她已经在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里面损失了价值三万块的东西,而这一切,全都是因为那个可笑的黄大仙。一股怒气从颜采喉咙里直往脑袋顶上冲,她深刻地忍住掉头就走的冲动,一瘸一拐直挺挺穿过马路,推开玻璃大门,上了电梯,狠狠敲下“17”的按钮。
电梯门打开的时候,颜采已经做好了一看到莫小妍的脸就要破口大骂的准备。
但她看见的却只是整个安静成一团的摄影棚,几名服装助理站在挂满了推车的婚纱前低声聊天,摄影师灯光师化妆师们围成一团翻看杂志,时不时短期身边的灌装可乐或咖啡小饮一口,听见电梯的声音,他们齐刷刷转头,可看清从电梯里出来的颜采后,又齐刷刷转了回去。
文瑾就站在离电梯不远的地方,她今天特地穿了身红色拖尾l长裙,配了双同色系的缎面高跟鞋,整个人看上去高挑美艳又喜气洋洋,和拍婚纱的大前提蛮相配。她迈着优雅的步子朝颜采迎上来,颜采正要询问莫小妍的下落,却听见对方道:“我们有麻烦了。{shukeju }看小说)居*”
好奇心暂时把愤怒压了下去,她看文瑾严肃的表情不似在开玩笑,不禁问道:“什么麻烦?”
“他们没来。”
“谁没来,莫小妍?还是阮晨?”
“谁都没来。”
“开什么玩笑。”颜采看了下表:“莫小妍挂在嘴皮子边上的吉时已经过了三分钟了,她如果敢临时变卦说那个黄大仙就是个招摇撞骗的神棍,我就算追杀到西伯利亚也不会放过她。”
“不要再给我提任何有关神棍的字眼了。”文瑾抬起双手,做了一个夸张按压的手势:“她为了那个神棍的一通屁话一而再再而三地定时间改时间,中秋推国庆国庆推圣诞我都忍了,可是现在的情况比那种事情要复杂严重得多,我连他们两个人在哪里都找不到,完全找不到。”
“你打电话了吗?”颜采收起半开玩笑的表情。
“打了,两个人的手机都是关机,我还联络了阮晨的司机和助理,还有他们家的保姆,结果呢,前两个一问三不知说他们老板今天压根就没在他们跟前出现过,他们也找不到人,至于他们家的保姆现在正在大洋彼岸的某个岛国做,她说她现在在放圣诞年假!”
“莫小妍的父母呢,也问过了?”
“没有,我不知道电话号码。”文瑾表情狰狞到烈焰红唇开始无止境延伸,几乎要同眼影在头顶上会和:“我们为了迁就莫大小姐的这次婚纱摄影已经做出很多让步了,派出的团队都是最好的,有两个摄影师还推了国外的活动,结果这位莫小姐要不要太夸张,就算她又想改时间,至少也提前说一声啊!”
颜采走到角落掏出手机打给莫小妍,果然提示关机,她又拨通了莫太太的电话,这回倒是很快被接起,文瑾抱着手在大落地窗前走了几个来回,那边颜采终于收线,说出了一句让她差点要跪下来感谢上苍的话:“莫小妍半小时后到。”
此时此刻,文瑾全然没心思去纠结莫小妍迟到这么久会有什么影响,她满脑子装的就是等人来了后一定要尽快让摄影师帮她拍完,好了结了这桩差事,早知道是个这么难伺候的主,她根本就不会一张热脸凑上去拉来这桩差事,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