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这世上还有两个未眠人正同样担忧地在其他地方陪着他。
一个是颜东,另一个是唐嫣。
世界像是归于海啸前的宁静。
苏沫任性地睡了很久,直到光线照到身上,她才像是渐渐复苏的泥人,被太阳的温暖重新点活。
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人。
她还在期待什么,受再多的伤怎么还是学不会乖巧。
床头柜上倒是摆着粥,瓷碗还是热的,她喝了几口暖胃,就掀开被子下了地。
窗前的桌子上摆了一个插图册。
她坐下来看。
一页一页的,苏沫忽然就捂着嘴巴恸哭出声。她摸了摸纸上的铅笔痕迹,手上立刻黑糊糊的一团,这是才画成不久的初稿,陈以航竟在她睡着的时候,给她画了十几页的画。
得不到的,从来矜贵 4
其实根本没有他的署名,也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证明这是出自陈以航之手,可苏沫依旧相信这是他画给她的。他画了一个完整的关于“追寻”的小故事,故事里的男生为了追回深深伤害过的女孩子,做出了一系列温暖的小事,这让她想起了几米的画册,那里面每一个故事的结局都是励志和希望的。苏沫觉得自己真没用,越长大越脆弱,以前九死一生时那样大的身体疼痛和心理绝望都熬了过来,可现在怎么因为一个男人,动辄就哭得眼睛红肿。
她认出了海豚湾里黑发柔软的男孩子,还有他身边总是伤心的女孩子。她哭了又笑,他把她画得真丑,还在她的身边画了一片海,而她的眼泪就全部流到了海里面。他在讽刺她太会哭,苏沫于是愤愤拿起笔,在男孩子的脸上涂了一个小乌龟。
其中有一幅画是男孩子拉着女孩子的手,女孩子委屈地别过脸。他在男孩子的右上角画了两个对话泡,里面写有两句话。
——我太自以为是,以为所有事情由我承担不让你烦恼这是对你好,说好的坦诚相待,可我做的太过失败。
——我从未想过这辈子我还会爱上别人,九年来从不言爱,你是唯一例外。
他解释了收购案、婚礼、以及唐嫣的事情,他还向她道了歉。
她想一想,这比让他亲口道歉还要有价值,毕竟是他亲手写下的“认罪书”,以后他若再犯,她可以拿出来打他。
稀稀疏疏又看了几幅图,都是她熟悉去过的地方。
最后的结束页,是一座青山脚下,天边似有彩云,他还画了希腊女神,可她不认识这里。
——我在西山脚下等你。
这是整本画册的最后一句话。
楼下响起断断续续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犹豫。
她连忙扶着墙壁跑下楼。
苏沫打开门的时候,着实愣了一下。她想过会来找她的人,可独独没有想到是她。
她连忙让出道,“萍姨,你怎么来了。”
风萍清瘦了一些,也对她生疏了,苏沫给她泡完茶,有些忐忑地坐在她对面。
风萍一直审视着她,她看来也过得并不好,风萍碰了碰她冰凉的手,有些没来由地心疼:“沫沫,你该知道萍姨来找你是为了什么。”
苏沫点头:“我知道,可您不该来找我,他在唐嫣那里。”
“唐嫣只是个幌子。”风萍摇头,看向她的目光一瞬变得复杂,“沫沫,我是看着以航和美美在一起磕磕绊绊这么多年走过来的,你不知道以航为了你放弃美美、放弃杨家这对他是多么大的冲击,凉城里谁都在说他忘恩负义,这对锦森也不好。虽然他有能力可以处理这一切,可你忍心看他这么辛苦?”
“那他现在再回去和您女儿复合,岂不是更加授人以话柄,说他因敌不过压力才屈服。”
风萍缓了缓,语重心长,“所以需要你出面。”
“我能做什么?”
“只要你对媒体承认,说是你缠着陈以航,这才令他一时犯了错。只要你将一切错都揽了下来,大家就不会再怪他了。”
苏沫猛然站了起来,极不可思议地看着风萍,她的神色里充满了愧疚。
“您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苏沫轻喘着问她。
风萍打开包,拿出一张写了数字的支票,缓缓推到苏沫的面前。
“当是萍姨求你,我只有这一个女儿了,只要她过得好,旁人再恨我我也能接受。”
苏沫望着她笑,“我以为您喜欢我的。”
“沫沫。”风萍哽咽,“我是觉得你很亲近,许是知道你出过车祸的事情,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想起来一切找到了你的爸爸妈妈,他们知道你做了破坏别人感情的这种事情,他们会怎么看你?”
她摇着头,“陈以航不爱杨昱美,杨昱美才是那个破坏别人感情的人。”
“苏沫!”风萍拍着桌子站了起来。
苏沫转过身子深吸一口气,“萍姨,我能知道您的小女儿是哪一天出车祸的吗?”
风萍不明所以,默了半晌才说,“是她十七岁那年暑假,七月十五。”
苏沫忽然紧紧捏住自己的衣角,眼眶一瞬间逼得通红。
七月十五……正是她第一次手术的那一天。
苏沫的全部力气都似被一瞬抽空,有一个不成形的想法慢慢从脑海里冒了出来,风萍在身后喊了她许久,她空洞的双目才有了聚焦,她的语气轻得哀伤:“萍姨,我很累了,您说让我面对媒体这件事我恐怕是帮不了您了,如果我找到了我的爸妈,送给他们的第一份礼物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