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挣扎的庄清妍一僵,鼻喉被呛得近乎窒息,脑里却如雷电劈过,照亮一切混沌浑噩,方才的酒意一瞬全醒。
她这是在干什么?至亲血仇未报,凶手肆意猖獗,她有什么资格颓废绝望,有什么资格投湖寻死!
呛着水,她却在水里呵呵大笑起来,水花飞溅。
身边陆澹白察出她思绪波动,手劲一扬,将她从水里拉了出来。
庄清妍出了水面,呛水让她剧烈咳嗽,她却仍是笑。月光下仰着头,湿漉漉的长发垂在水面,像疯了一样。
笑声平息过后,她看了陆澹白一眼,落下几个字。
“点醒之恩,终身铭记。”
他噼里啪啦一顿责骂,不像是个弟弟,倒像是个爹,脸上的关切不言而喻。庄清妍抬起打针的手,又指指自己脑袋口的伤口,示意自己疼。
见她难受,沈蔚这才停住嘴,望望四周又是一哼,“看吧,我就说那陆澹白不可靠吧,你出这么大的事也没见他的人影啊!”
这话让庄清妍再次难过起来,沈蔚刀子嘴豆腐心,见她低落立刻换了口风,“得了,你也别伤心,回头我去学校请个假来照顾你……放心,就算这世界上所有男人都靠不住,还有我沈小爷呢!”
庄清妍弯了弯唇,心里暖暖的,她拉住沈蔚的手,依稀又回到儿时玩耍时的亲密无间,说:“坐下来陪我一会。”
……
沈蔚傍晚就回去了,庄清妍赶的,怕耽误他的课。
房里又只剩下谢挚,庄清妍跟他四目相对,再次重申:“您回去吧谢导,反正请了护工,您不用再担心了。”
谢挚态度坚决,“那不行,你要不是去机场送我,也不会受这伤,我有责任照顾你。再说了,我要走了,可就有负沈小爷所托。”
庄清妍:“……”
——沈蔚被赶走之前说:“那陆澹白靠不住,我瞧这谢导挺好的!谢导,庄清妍这傻妞我就交给你啦!可别让我担心!”
见庄清妍还想劝,谢挚一笑,“你就别顾着让我走了,一会有个大惊喜要来。”
庄清妍一怔,“什么惊喜?”陆澹白要来了吗?
沈蔚神秘一笑,没揭示谜底,只道:“是你家沈小爷临走前安排的,保准你高兴。”
庄清妍苦苦思索,都不知道这个惊喜是什么。
直到次日清晨,床边出现那张亲切又意外的脸庞时,谜底这才揭开。
那是在她昏沉睡了一觉后,床边突然有人轻轻唤她,还有人轻抚她的脸,声音充满了心疼,“妍妍……妍妍……”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老妇人,头发微白,正一脸风尘仆仆站在床边,眼红红地看着她,“妍妍,让你受苦了。”
“姑妈!”庄清妍惊喜道:“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意大利养病吗!”
这就是庄清妍的姑妈庄宁,昨日庄清妍想起的那位。庄家人丁单薄,算起来姑妈是庄清妍这世上唯一的近亲了,只是老人家随夫定居国外,不常回国。姑妈个极有本事的生意人,庄清妍那会读大学时,庄未年将女儿独自留在国外,就是有亲戚照顾,自己放心。
老妇人背脊笔直,书香门第的教养让她看起来不苟言笑,即便难过她仍是姿态端正地说:“孩子,姑妈对不起你,你爸爸出事的那会,我应该来的,我却生了大病,意识都不清楚……等我做完手术后,你爸已经没了,庄家也被你后母占去了。我想来帮你,可站都站不起来,拖来拖去拖了三四个月……好歹我终于好了点,刚说要来看你,就接到小蔚那孩子的电话,说你在医院急救,吓得我不轻……”
历经最初家破人亡撕心裂肺,如今庄清妍已能平静地安慰姑妈,“让姑妈担心了,您放心,我现在还好的,爸爸的仇我会记着。”
庄宁擦去脸上泪,看着庄清妍头上的伤问:“这次你的事,又是沈碧如她们干的?”
“现在具体还不清楚。”庄清妍环视病房一眼,谢挚为了给姑侄俩谈话的机会,早就出了病房,而病房周围也没什么人,她彻底放下心来,道:“我现在也在猜测,到底是沈碧如一伙人,还是ag。”
庄宁表情一顿,注意力骤然转移到最后两个字眼上,“ag?”
“姑妈,您知道这吗?”庄清妍先是微愕,想起姑妈这些年在国外人脉众多,听过这个词也不算意外。于是她又说:“爸爸走之前,让我堤防ag。”
庄宁的表情既凝重又沉痛:“ag虽然神秘,但别人不知道我却是知道的!这猖獗的匪徒组织,当年你妈妈的死,他们逃不了关系!”
庄清妍怔住,之前只是觉得ag可怕,而母亲的死,父亲过去只含糊地说是因公殉职,她从不知道竟跟ag这杀人掳货的组织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