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外头回来,秦墨暗暗叹了叹气,这种生离死别的场景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无论是战场还是平安的国度。
看到秦墨回来,马雨嘉擦了擦满脸的泪水,哽咽道:“我去给你做点夜宵吧。”
“我去吧!我给大家都做点!”厨房的事都是赵八妹负责的,特别是这种无能为力的时候她特别希望自己能做点什么。
“让她去吧。”秦墨赔以一笑,追上了那个娇小的身影。
巨大的铁棚没有墙,四周没有挡风的东西,棚下的厨房在隆冬的夜里寒冷刺骨。可马雨嘉好像没有感觉似的,将锅放到水龙头下冲洗,因勤劳而粗糙的双手被冰得通红。
水开,肉落锅,涮了几秒又将面和菜倒下。不一会,锅里就飘出暖暖的热雾和淡淡的面香,夜宵就是这么一锅普通的面条。
马雨嘉想将面条捞起、分到碗里,可以往熟练无比的动作在这一刻却生硬无比。面条一次又一次顺着锅铲滑落,半分钟过去,她没有捞起半根面条。
“我来吧。”一直静静看着的秦墨抢过锅铲,熟练地将面条捞起,放到碗里。
腰间忽然被从后抱住,紧接着是暖暖的体温,但是他明显能感觉到身后的那人正在微微发抖。
“对不起,抱一会,我就抱一会。”头抵着看起来并不坚实的后背,马雨嘉无声痛哭。
秦墨淡淡一笑,默默地将热腾腾的面条一一分到碗里。她的心意他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只是彼此之间都明白一个事实——神女有心,襄王无梦。但作为朋友,在关键的时候借一个肩膀和一份依赖还是可以的。
……
马雨嘉对自己的话很守信,说一会就是一会,两分钟不到就松开了拥抱,脸上也重现了以往的坚韧。
“我们想把爷爷葬在后院里。”这是她抹干眼泪后说的第一句话。
这时,秦墨也已经分好了十一份面条,轻轻敲了敲锅边,发出金铁的碰撞声。这是赵八妹惯用的信号,意思是可以用餐了。
“按华夏的法律来说,这地是官方的,有指定的用途,不能建造私墓。退一步来说,就算官方不插手,但住所跟墓混在一起,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上都是有影响的。”
马雨嘉的眼眸一下子又蒙上了泪水:“可是——可是把爷爷葬到公墓里,我怕他会寂寞。”
“冯老要是有灵,不会同意你们这样做的。再说了,他老人家在公墓里至少有邻居聊聊天,在这里才是真的寂寞呢。”秦墨实在被这个心灵洁净的女孩打败了,但他深知遗骸阴气对人体的伤害不小,也知道人体阳气对遗骸阴气的影响更大,分分钟会令阴魂灰飞烟灭,所以这个想法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支持的。
马雨嘉不懂那么多道道,但出自直觉她也知道墓是不该建在人住的地方,之所以想将墓建在后院,只是那份割舍不掉的亲情在作怪而已。
听到秦墨的信号,除了留下王勇在陪着老人家的遗体之外,其他人都来到了铁棚之下。
余家夫妇将一碗碗冒着白雾的面端到其他人的面前,这是他们仅能做到的微不足道的事。
洪朗是院子里年纪最大的,也是最成熟、最稳重的,他自然看得出余家夫妇的好意:“叔、婶,不用担心!大伙守三天灵,等爷爷下葬之后,大家还是以前的大家,我们不会这样消沉下去的。”
余家夫妇暗自松了口气,相视一笑。他们是嘴钝的老实人,不懂得怎么去安慰别人,还真担心这群年轻人会消沉过度。但现在看来并没有什么问题,这群“孩子”的坚强远超他们的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