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眼。
他没有回答,只是拿一种很奇怪的眼光灼灼地凝视著我,接触到这种眼神,我的心又在乱跳一通。
「你究竟想怎样?这样跟著我,你是对我有兴趣吗?」我直觉他的目光有异,所以大著胆子,语气略带轻佻的问。
时间彷佛停止了。
我的心狂跳著,要是他现在说是,我会立即投入他的怀抱。
但是,他没有。
听到这句话,他似乎很不高兴,恢复面无表情地睇了我一眼,便转身离去,没有再回头。
看到他那似鄙视的反应,我呆住了。
凝视著他那高大而俊挺的背影,我的心没由来一酸。
十七年来没流过泪的眼睛,就在这条街道上,没有道理的缺堤了。
单向的爱(二)
受伤後的第三天,我再度回到片场。
因为我实在受不了眼睁睁看著我的银行存款白白的耗掉,那可是我千辛万苦储回来的。
早上,我己打过电话给明哥,他说今天有通告,所以我可以回去继续工作,他在电话向我问候了几句。
虽然是很寒暄性的,可是,我的心头还是一热。
到了片场的时候,我早已自行拆掉绷带,故作没事的走到明哥面前。
「明哥。」
「凉平,你真的没事了吧?听导演说你没有去医院,只到了跌打医馆,还把钱给回我们,现在这麽老实的年轻人实在不多见。」他赞赏地拍著我的肩。
谁老实了?我可是被迫的!我闷闷的想。
「小伤而已。」我僵著笑脸。
「你才刚复完,我给你一些轻松的替身镜头吧。」
「不用了,我一点事都没有。」
对我来说,轻松不轻松不是问题,最重要的是钱,反正花一样的时间,我宁愿要多一些钱。
呃,或者,除了钱外,还有一个人吧。
我想再见他。
好想好想。
「可是这是导演吩咐的。」明哥脸上有著为难。
「导演?」我蹙眉,什麽时候导演也来管我们的事了?
明哥手一挥,指了指导演的方向。
我呆住了,坐在导演椅上的男人,正是那个让我三天三夜失眠的男人。
「不用了,你告诉他,我可以应付得来。」我倔强的说,那个人已经拿回我的钱了,到底还想怎麽样?
「凉平,这个导演的脾气有点怪,而且很凶,我不太敢跟他说,你就将就将就吧!」
我说他根本想来找我麻烦,他就这麽看我不顺眼吗?我的心没由来涌起一阵怒气,还有……心酸。
我知道那天的我是轻佻了一些,但也不致於让他如此讨厌我吧!
突然,我想起了同性恋这个词儿……对哦……我终於明白了我被讨厌的原因。
「明哥,那你有没有别组戏,我可以到别的地方也没问题。」
「没有了,今天我们就只有这一组。」
「好,那我自己过去跟他说,导演叫什麽名字?」其实,我是想知道他的名字。
「导演叫橘庆太,凉平,你真的要去跟他说吗?」明哥面上有著不可置信,不肯相信平日寡言沉默的我会作出如此的反应。
我没有回答明哥,只是笔直的走向他。
原来他叫橘庆太,我反覆的在心头念了数次,默默地记下这个可能会影响我一生的名字。
我倨傲地站到他面前。
他还是以那种漠然的眼神睨视著我。
我别过眼,不看那种像是会刺进我的心的眼神,我讨厌发现,我在他面前,会感到自卑。
「你为什麽要阻碍我的工作?」虽然我是想质问他,可是一看到他那双深邃如大海的眸子,我的气势就泄了一半。
「我不想有人阻碍我的拍摄进度。」
「我不会。」
冷不防,他一把捉住我那未完全复完的左手。
「你这是什麽意思!」我咬牙忍下了痛楚,怒叫著。
「没有特别意思,只是要你认清楚事实。」他收回手,没有再看我一眼。
我气在心头,却不知如何发泄,於是拧头便走。
「凉平,怎样了?」明哥焦急的问我,也许是怕我得罪导演,连累到他吧。
「没事,只是他不答应。」我闷声说,我气我什麽都不能做,只有顺从他的安排。
「那就维持原来的安排好了,凉平,你当安妮的替身,去准备。」
我点点头,接过他手上的女装衣服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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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我一直都在片场中看到橘庆太,当然了,因为他是这部片的导演。
情不自禁地,我总追随著他的背影,偶尔我们的视线会对上,我就会给他一个皮皮的笑容,轻佻得过了火,或许是他没有把我是同性恋的事情宣扬出去吧,他的样子看起来也不像会传播是非的人,所以我有些大胆。
但每次他却会若无其是别过头,像不曾看到我一样。
我愈来愈喜欢站在镜头前,因为在镜头前,他会很专注的看著我,让我有一种不寻常的快意。
一走出镜头後,他连看我一眼都没有。
这也是正常的,或者他连我的名字也不知道,但,我就是感到很沮丧。
每见他一次,我就知道自己会愈陷愈深,尤其他工作时认真的表情,总常出现在我的脑际中,扰乱我的生活,害我老是睡眠不足。
我像在站在浮沙之中,愈挣扎,就沉得愈深,直到没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