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镖打出,破空而去。哗啦啦一阵叶响枝摇,数只夜鸦惊飞而起,扑棱棱飞向远
方。
知道是过于紧张判断失误,那汉子讪讪摸了摸后脑,笑道:“抱歉,抱歉,
看错了。”
李玉虹领在最前夫君身畔,扭头娇笑道:“几位大哥小哥,可别自己吓破了
自己的胆。这山不过是死了几个人罢了。江湖中每天不知要死多少人,难道大家
就都归隐田园安心种地砍柴了么?”
被她这么一说,紧张的几个都硬撑着挺了挺腰,挤出貌似轻松的笑容。
聂阳和月儿落在最后,月儿紧紧握着腰间软剑剑柄,聂阳则凝神留意着周遭
动静。
他从不信鬼神之说,聂家墓园也绝不是什么游魂野鬼聚集之地,这里的一切,
必定有人在暗处捣鬼。既然已在山道之上,就不能不多加小心。
聂阳模糊的记忆中,曾被老夫人带去墓园几次,也是为了给先人扫墓。可不
知为何,他与此刻周遭景物稍加印证,便觉得有些错乱难解。
他的确走过这条盘山小径,可却也清楚记得,有两次的扫墓,走的并非这条
通畅小路,而是颇为难走的青石山阶。之所以还有印象,是因为第二次去时恰逢
春雨,石阶光滑,老夫人没拉住他,叫他结结实实的摔了一跤,跌破了脸颊。回
家后父亲为此与老夫人吵了一架,从那之后,他似乎就再也没走过那条隐秘路径
了。
那时……是去为谁扫墓了?这个疑问突然跳进脑海,通常扫墓,家中众人都
会出动,为何那两次,却只有老夫人带着他这并无血缘的孙儿呢?
莫非……他的亲生父母,也葬在这游仙峰中?被这大胆的猜测吓了一跳,聂
阳拉着月儿的手都不自觉地捏紧。
月儿吃痛,低低叫了一声,娇嗔的瞪了哥哥一眼,道:“干嘛,怎么突然捏
人家一下。”
聂阳挤出一个微笑,只是道:“没什么,我方才也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这
地方可能真是有些古怪。”
“喂,再往上就是咱们家的祖坟,难不成聂家的老祖宗们见不得你我在一起,
纷纷出来作祟不成?”月儿吃吃笑了起来,掩口说道。
他二人离前面众人拉开了数丈,低声说话,也没人听得清楚。
起起伏伏绕过了几个山坡,总算到了游仙峰上,又走了约莫一刻功夫,道路
变得更加陡峭难行,灼人的阳光从毫无遮掩的小道另一侧劈头盖脸罩将下来,将
人迫进树枝阴影之中一字蛇行,几个内功较差的年轻人,已在频频抬手擦汗。
这样刺目的阳光,反倒令众人心中渐渐感到安定。光天化日之下,纵有鬼怪,
也只能潜伏在暗处,不敢妄动才对。
胆子一大,话也就多了起来,路上彼此认识过的人开始低声谈笑,戒心也渐
渐松懈下来,只有领在最前的夫妇和落在最后的兄妹依旧聚精会神,尤其是聂阳,
他的面色反而比方才更加凝重。
“哥……你是不是也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月儿不自觉地往聂阳身上靠了
一靠,手心出了些汗。
聂阳点了点头,低声道:“从咱们上到高处之后,周围就只剩下蝉的声音。”
“蝉?”月儿微微皱眉,“蝉有什么不对么?”
“蝉没有什么不对。只不过,若是这山上没有异常之处,咱们本该听到鸟鸣
不是么?”聂阳缓缓说罢,轻轻扯了扯月儿,让她走到自己身前,不再并排,细
声叮嘱道,“要是一会儿有什么意外发生,只要不是邢碎影现身,咱们就从两边
陡坡直接下去。我上来时仔细看着,已走过的地方都没有埋伏。”
“嗯。”月儿轻轻应了一声,默默走在哥哥身前两步之处。
邢碎影,你想要的月儿就在这儿。出来吧……聂阳心头一片清明,耳中将周
遭数十丈内的席位响动尽数滤过,只要不是真正神鬼妖怪,就绝不可能骤然突袭
得手。
最前的夫妇应该也发觉了山上的异样,脚步越来越慢,手也都扶上剑柄,王
凝山神情肃穆,李玉虹也收起风情万种的伪装,露出冷冽如星的目光。
跟上山的众人自然也不会是庸碌无为之辈,一个满面短须的红脸汉子收起话
头,左手一翻,已将一柄短刀握在手中,右手扣住三枚铁蒺藜。一个中年道姑默
默将拂尘挂腰间,双掌隐入青袖,就见宽大袖口自内鼓起,猎猎而动。两个衣着
相似的黑衫少女互望一眼,也换成了一前一后的走法,两人双足仿佛踏在一种诡
异节奏之上,十余步后,就让人感觉到一股异样的默契在两人间流转。
语声渐渐止歇,排出数丈的人龙放缓了速度,都开始留意四周情形。
此时折算山路,他们距离聂家墓园至多也不过数里,如果展开轻功攀坡而上
取道捷径,一盏茶功夫便能抵达。来到这里的人,大多有所图谋,已经到了此处,
胆子自然会比平时大些。
两个年轻男子换了个眼色,一拱手道:“各位慢行,我们师兄先去给大家
探探路。”话音刚落,那二人已斜窜而起,双手带着皮套,攀枝踏岩,转眼便上
到十余丈外,没入更上一层的山林之中。
握着短刀的红脸汉子目中精光一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