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手术责任单也得有人签字。”女医生极度为难,望着他的眼眸简直不忍心。
刘憬一阵头疼,想了想道:“得,我好事做到底吧!”他很干脆地答应了。跟医院较劲没用,可又不能眼睁睁干挺着,既然把人送来了,也只能奉陪了。
女医生浅浅地笑了,两眼亮亮地望着他,表情很美。作为医生,她很无奈;但作为一个普通人,她更动容。
把老人送进ct室,刘憬无力地坐到门外的椅子上。这是走人的最佳时机,但他没有。他不想当傻逼,留在这算不算件傻逼事,也还不好说,他既然选择把人送来,觉得就应该留下,就这么简单。
时间不大,女医生出来了:“脾破裂,弄不好要摘除。”
“行。”刘憬抬头,望着她说。
医生展露一个安慰的微笑,无言地把手术责任单递给他。
刘憬看都没看,几笔签下自己的名字。这种形式已被证实是对患者和家属的不公平,甚至已经失去了法律效力,但该签还是得签。
刘憬签完,顺便问道:“你们医院有提款机吗?”
“交款处旁边就有。”医生把责任单收起,“我马上安排手术,你去交钱吧。”
“多谢。”刘憬暗叹一声,起身离开了,背影并不高大。
刘憬提了款,凑足五千块现金,排着大长队把钱交了。刚上楼梯,女医生盈盈而下,递给他一只塑料袋:“病人已经送四楼手术室了,这是他的东西,里面有个手机,你想办法联系联系他家属吧。”
“谢谢。”刘憬随意看了看,除了四十几块钱,就是一只手机,连身份证都没有。
医生点了个头,默默回急救室了,留下深深一瞥。
望着她洁白无瑕的背影,刘憬心头又一番感慨。现在常说医德如何,师德如何,不过是大形势使然,跟具体医生或教师有屁关系,规矩又不是他们定的。至少,他觉得这个年轻女医生就是好人。
刘憬坐在手术室门外,翻看老人的手机电话薄,挑了一个叫“小春”的人拨了过去。他想这可能是女儿或儿子。
“喂,哪位?”电话通了,传来中年男子的声音。刘憬道:“你好,我拿的手机是一位老人的,他被车撞了,我过路碰见,把他送医院了,请问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什么?!撞了?撞怎么样?”中年人急了。
“医生说是脾破裂,正在做手术。请问你是他什么人?”
“我是他儿子,他在哪家医院?我们马上就到。”中年人问。刘憬告知医院名字,又道:“我垫了五千块钱,你来的时候多带点钱,我还有事,必须马上离开。”
“没问题没问题。”中年人很爽快,又小心地问,“请问你怎么称呼,哪单位的?”刘憬心头掠过一丝不祥,淡淡道:“我等你还钱,不会离开,你尽快过来吧。”说完挂了电话。
没垫五千块钱,刘憬肯定离开了,可现在想走也不能了。不过他不蠢,那么多例子在那摆着,为以防万一,他又硬着头皮,厚着脸皮,主动拨通了玉瑕的手机,第一次。
刚刚还在电话里冷漠地拒绝,现在有事又求人家,刘憬脸上直发臊,觉得自己无耻得可以。唉,谁让自己多管闲事呢?
…………
大骂了刘憬一番,玉瑕恨恨挂断了电话,抓起了办公桌上的水杯。她很伤心,更痛心,心中一片悲凉。她理解刘憬,正当年华的小伙子,谁愿意跟个带孩子的寡妇不清不白?可理解归理解,她还是痛恨,痛恨命运的无情和捉弄,也痛恨刘憬的无情和冷漠。感情是自己的,总免不了自私。
董乐静静地陪坐在一旁,望着她的眼光,满是同情和心疼。她喜欢自己的队长,佩服她的坚强,但也为之无奈。
玉瑕喝了几口茶,把杯子一放:“董乐,你不去出勤,在我这儿傻看什么?”
董乐满脸无辜,委屈道:“队长,我好心在这儿陪你,就算心情不好,你也不能冲我来吧?”
“我冲你来什么了!让你出勤不对吗?”玉瑕瞪着眼睛说。
董乐不以为然,叫苦道:“天天出勤,烦都烦死了!那些男队也没象我们这样啊?当回交警,比当妓女都累!”
“你怎么知道妓女累?你当过妓女吗?”玉瑕气急败坏,“你小小年纪,说的都是什么话?不知道害臊!”
董乐嘻嘻一笑,凑过道:“哎,秦姐,你跟我说说,那个滋味……真的很好吗?”
“去去去!不该问的别问,心急就赶紧找个男朋友kāi_bāo。”玉瑕端着水杯站起,似坐累了想走两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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