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娘家要不要带海涵的问题上,文景有些犹疑。不带他吧,饮食冷暖自己操持惯了,怕孩子受了屈;带上他吧,便宜了赵春怀不说,途中拖儿抱女也不好行走。最后,文景一咬牙决定只带女儿海容。临起程时,她转念又想:赵春怀如若送她上火车,她就带儿子。如若不送,就留p>
不料,赵春怀此时也暗暗打意:她若带儿子回去,儿女同样对待,我就送她;若只带女儿,就随她p>
直到文景把女儿包裹好,背了包袱就要离开的那一刻,赵春怀仍在柱柱家逗儿子玩。文景便与柱柱家打声招呼,愤然离p>
柱柱家一急,大敞了门。朝文景离去的背影儿努努嘴,又推推赵春怀。并教给海涵快叫妈妈。那赵春怀竟然不无自信地说:一个月有十元钱,哪儿都不愁请个看孩子的!她从这个门儿跨出去,还得乖乖地返回来呢。
妈妈!妈妈!那小海涵弄清楚妈妈是要出远门时,突然望着文景的背影儿哭出声来。为了让哭声再响亮些,柱柱家还在海涵屁股上狠狠地拧了一把哩。
这时,文景已走出二十几步开外。听到儿子的哭声,心头一颤,不由自地停了下来,翻身朝后望望。当她发现赵春怀故意作出谈笑风生的样子时,就毅然转回了头,迈大步径直朝火车站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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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红旗大桥又走了十多里路,陆文景才踏上家乡的阡陌。她背上背着蓝布大包袱,肩上挎着鼓鼓囊囊的花提兜,怀里抱着酣睡着的小海容,累得汗水直淌。如果此刻能得到好心人的帮助,无疑是雪中送炭。然而,正是玉茭苗刚锄罢第二遍的农闲时节,田间除了微风掠过禾叶,发出轻微的声响外,静悄悄的几乎没有劳作的农人。
文景正感觉肩膀酸困,手腕麻木,想替换一下手时,在一个叉路口又碰上了冀二虎。上一次回乡时,也正是在此地,她曾与冀二虎遭遇。冀二虎奚落她爹和文德拉擦屁石的情景还历历在目。文景知道他与长红是铁哥儿们,对她一向有成见。因此,从他面前经过时,便低垂了头,懒于打招呼,省得他再挖苦。她只注意到他的一双大脚,穿了高筒雨靴,上面尽是泥点子。也不知他这是干什么活计。
你是让我帮你背包呢,还是抱娃呢?在与冀二虎擦肩而过时,冀二虎说。
不用。我不累。文景客客气气回话道。
哼,嘴犟身受苦!不累咋出汗?冀二虎揶揄道。他f=/x=_k>仙侠淳妥她身后的包袱,重手重脚,动作极其生硬e得文景身上不舒服,心里也不愉快p>
不。真的不用嘛!文景生气地拧着身子说。她是那种宁愿困乏其身也不放弃一点儿尊严的女子。不稀罕他这种不情不愿的帮忙。
好我的姑奶奶哩!要不,让我提个兜儿。不然,交不了那头的差呢!冀二虎用手朝路东指了指,声调柔和下来。
文景顺着他的手指望去,所谓那头,正是吴庄的村东。以半人高的绿绿的玉茭苗作背景,高高的井架下正穿梭着头戴柳条安全帽的年轻人。文景便明白基干民兵们正在那儿掘井。以往叫喊了几年的挖掘深层机井的计划终于付诸实施了。井架旁边一座如山的土堆上立着两个人。一个人身穿劳动布制作的工作服,手里还握着面小红旗。想必是从县里请来的技术员。另一个人便是常常在她梦境中出现的长红了。两人正交谈着什么。即使看不清眉眼,只从那魁梧的轮廓上她一眼就认出了他。正如长红也遥遥地确认是她一样。文景便意识到冀二虎是被长红指派而来。文景不禁心旌摇曳,暗暗感动。接受了冀二虎的帮助便是接受了长红的一片心意了。于是,她变得柔顺了。冀二虎从她背上卸下那包袱替她背起来。文景身子一轻松,十分享受,心境便好多了。从这一件小事上,她品味出长红对她的爱惜一如既往,未减分毫。即便她怀中抱着的是赵春怀的女儿,长红亦依然疼惜她、体恤她。想想人生在世,两个相爱的人能经常出现于对方的梦境中,能共处在一方蓝天之下,能遥遥地望一望彼此的身影,能隐约传递一点依恋之情,这也就够了。一个孤弱女子那能在情感生活中有更多的奢望呢?
好针道!感谢你扎好首先!冀二虎说。
那么,派你来是还情的么?文景脸一红,即刻嘟了嘴,不高兴起来。
还情不还情谁知道呢!冀二虎笑道。那家伙,没骨气。站在土堆上一直朝这头望,呆了半天呢!有一次在睡梦中喊你的名字,被红梅花听见,两口子从半夜吵到天明哩
首先和其次好么?文景平了脸儿,打断冀二虎的罗嗦。
好。跌跌绊绊的,都会走路了。
这半年多村里还有什么变化么?
有。上面的政策有变化。三项指示(第一、要学习理论,反修防修;第二、要安定团结;第三、要把国民经济搞上去。)为纲了。院里和空场里允许种树、粮食、蔬菜了。鸡、猪、羊都鼓励养了。你一进村就知道了,人们都比过p>
两人的话题很快就进入文景的引领导向。冀二虎一边回答文景的问话,一边偷眼儿打量文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