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丈深渊一般的绝望,但还是会在血浆和泥泞之中奋力反抗,以无比狼狈的姿态,
丢下自己的血肉和尊严,去追逐她为你画出的虚情幻影」。
「我很羡慕你,因为你会以或者腐臭、或者卑贱姿态活下去,为某些事撕碎
自己的信条,为某些事砸烂自己的自尊。充满了无法满足的yù_wàng,被这种东西永
远折磨着,并且活着」。
「那就挣扎吧,以抛弃一切的姿态挣扎,如果你认为这是唯一能够触碰到欲
望尽头的方式……人,就是这么活着的。五彩斑斓的活着,哪怕没有得到想要的,
你的挣扎也会给这个世界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就像曾经我与你并肩而战之时一
样」。
「我和初邪不同,我不打算给你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我不会在那里等你,
所以……永别了,朽骨贪狼」。
「永别了,兄弟」。
文件的时间指针读完了最后的一秒钟,然后自动关闭了程序。
「永别了。」我默默在心里说道。
我闭上眼睛,让梅尔菲斯的身影从脑海中慢慢的黯淡下去。他一直对我发表
的,关于初邪的议论,我从没真正听进去。可是在那个时候,却被他言中。初邪
最终选择了她的生活轨迹,而这条轨迹,我没能追上。
可她又给我展现了一条无比渺小的可能性,让我有了推翻梅尔菲斯论断的机
会。这只取决于,我是否会继续相信初邪给我描绘出的新图景。
梅尔菲斯就是梅尔菲斯……他为迷惘的我撕开了血淋淋的事实,却又以他的
方式给了我面对一切的勇气。
阿纱嘉探过来,伸开双臂揽住了我的肩膀。
「你做决定吧。」她将整个人靠在我身上,用自己的温柔给我注入着力量。
「我……想去找她……」我用发抖的喉咙对她说。
「我陪着你。我们三个,重新聚在一起。」阿纱嘉微笑着对我说。
我觉得自己似乎也笑了,只是没人能把我的笑声和哭声真正区分开来,我自
己也不行。
八个世纪……八个世纪之前,人类甚至还未开始文艺复兴。
三百六十光年,我根本无法将这个数据和自己的印象进行直观联系。
但那又如何呢?有人在等我,也有人为伴。
汞先生将时间计算的非常好,在我们情绪稍微稳定之后,他重新推开门走进
来。
「能给我把这东西带过来,我很感激。」我直视着他,表达了自己的谢意。
「偶尔做做这种事情,会让自己增加一些满足感。」汞先生已经很沉着的样
子。
「那么……月球后面第三艘船的存在,你也知道了吧?」我问。
汞先生点了点头。
「作为酬谢,我邀请你一起上船。」我说。
能让汞先生特地来找我,就我的判断来说,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只有我知道启
动飞船的密码。我不确定汞先生持有的科技是否能够破解它,但就现在而言,人
类的电子设备全面停摆,想要进行相关突破肯定非常困难。
「我没说要和你们一起走」。
没想到汞先生给出了拒绝的答案。
「你不走?你知不知道现在回归者和旧人类之间……」。
汞先生直接打断了我的话。
「我当然知道,所以我要留下来,赢下这场战争」。
他果然是个狂热的战争分子么?我这样想着,摇了摇头。
「就算你赢了又怎么样?所罗门那边会放任你的势力做大么?就算回归者赢
了,你们之间又要进行内耗,你就能确定自己一定能活下来?」。
汞先生给自己点了一支烟。他一只胳膊夹着腋下的头盔,一只手叨着烟吞云
吐雾。
「恰好相反。我留下来是要帮公共政权收拾残局」。
「你说什么!?」这个回答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汞先生绰着烟,对我的方向点了点:「所以你根本不知道我到底想要什么」。
我沉默下去,努力的回忆着曾经和他产生交集的那些瞬间。
「你不会真是为了什么人类福祉这种冠冕堂皇的大话吧?」。
「连你也知道那是骗小孩的胡说八道。」汞先生很不客气的评论道。
他在大厅里悠闲的踱着步:「你们都认为我是一个狂热的战争分子。这个标
签并不能说是错的,但事实上,战争只是手段,而不是目的」。
「竞争是前进的最佳动力。对人类来说,战争就是最好的竞争。是战争给了
人类高强度的冶炼、火药、轮子、喷气式飞机乃至核裂变和第二宇宙速度。可我
并不是那种期望用战争手段让人类进化的无聊疯子,我只是看到回归者身上闪现
着的崭新方向。我意识到这将是人类发展的全新方向,可旧人类终究不可能允许
回归者一直存在下去直至取代他们,这是属于被淘汰者的愚蠢反抗。所以,一开
始,我的打算是站在所罗门那边,帮人类更新换代」。
「可是初邪所做的事情改变了我的立场。她给了两个种族完美的发展空间,
消除了两方不得不你死我活的必然选择。于是,新人类和旧人类可以以独有的文
明继续前进,并在几百年后一较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