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虽然形容惨烈，好在还有一息尚存。
莫里茨正打算先将他们转移出去，却不曾想耳边突然响起一道压抑又沉重的干呕声。在嘈乱的野兽呼吼里，那声音听起来低低的，却又莫名地无比清晰，简直像是从脑内深处直接传递过来的含混嗫嚅。
莫里茨敏锐地站起身来，四处张望，可是周围再看不到其他人的身影。
他屏声静气地等了一会儿，干呕声又夹杂着剧烈的喘息和压抑的咳嗽响了起来。那人听起来颇为痛苦，仿佛连呼吸都成了件吃力的事。不过三两秒，密语一般的声响骤然失去尾音。莫里茨的心脏空落落地往下一沉，猛地脸色铁青。
“里默——？”
哪怕只有一点点信息也足够了，他怎么可能认不出来他的哨兵。
“里默——！！”
莫里茨一边往训练室里面跑，一边试图调动自己的精神触手，却不曾想精神云一点具化的意思都没有。往日里枝枝蔓蔓宛若藤网的触手消失不见，他的精神力变成了无波无澜的水域，漫无边际地横亘于虚无之中。向导的生理直觉清楚地告诉他，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神秘力量正安静地沉睡在水底，不吝虚度无数漫长年月，只为了等待主人亲临，将其唤醒。
莫里茨想了想，轻声又坚定地对着自己的精神云发令：“帮我找到他。”
几乎是刹那间，空气中稀薄到不可察觉的哨兵痕迹立刻转化成各种信息，一帧帧地闪现在他的脑海之中。很快，一股温柔的河流便从精神水域中轻缓地涌出，牵引着他向训练室最边侧的机甲废弃区而去。
路上的血气一阵浓一阵淡，足以看得出这场激烈的战斗到底辗转过多少地方。
莫里茨提着一颗心全速奔跑，几乎要把气管喘破，思绪更是乱成一团。
行凶的到底是什么人？到底有多少人？到底是何方人物，能在不惊动警戒系统的前提下，把地狱烈犬星舰上两员大将打击到如此程度，甚至还能伤到黑暗哨兵？
莫里茨从没看到里默在任何比拼武力的场合输过阵。尽管人外有人，黑暗哨兵的能力高度毕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企及的，黑暗哨兵的数量更是宇宙内屈指可数。更不用提星舰内有两位沙夫纳家顶尖哨兵护航，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能把黑暗哨兵压制住的，唯有势均力敌的黑暗哨兵才行……！
这个念头刚刚一闪而过，莫里茨猛地打了个寒战，浑身寒意腾起，怎么想都想不通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
是他，是达西·沙夫纳。
最开始谈合作的时候，他曾经在达西的精神云里走过一圈，看到很多思维片段，也看到很多昔日往事。
黑暗哨兵的精神云先天复杂，达西后天的人生经历又远远超过常人，这两点外界因素无疑让当时的莫里茨先入为主地把所见一切都当做是黑暗哨兵的“平常”。直到现在，他仔细琢磨起来才觉察到异样。
在达西精神云里探查时，他几次看到过小小的白色光点。那些白斑体积微小，毫不打眼地零散分部在记忆沟壑里，有意无意地隔断了许多记忆链条。一个人即便记忆力拔群，也不可能记住生命中发生的每一件事，然而精神云就像一台永动摄影机，不会放过一分一秒。除非……
他的想法很快便得到了证实。
机甲废弃区的角落，黑发青年借助整个身躯的力气，将高大男人紧紧压靠在墙上，哪怕男人像只发疯狂兽一般，狠狠撕咬他肩头血肉，依旧不动也不摇。
“你、你说说你……白长一双大长腿，跑得这么慢……快、快帮我管管这疯子……”
显然，里默早就听到了他的声音，早就在等着他来了。
莫里茨几步上前，稳稳撑住里默后腰，藏住些微泛红的眼眶，冷淡回应：“贫嘴。”
作者有话要说： [妄想剧场]
里默：你说，腿长有用吗？啊？？
莫里茨：嗯？
里默：……不是，我、我这是反问句。腿长能没用吗？你这腿我能玩一辈子。哎、别踹我啊，我都到床边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