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栏外骤然传来一声嗤笑,烛火光芒亮起来,照出了沈梦河的身影。这少年再不复往日跟在沈月檀身边的柔弱乖巧,精致秀美的脸蛋透着冰冷与狠毒,又有几分趾高气扬的意味。
守刑堂的侍卫搬来了凳子,他便撩了撩以金蚕丝绣满符纹的衣袍摆,在沈月檀面前坐了下来,交叠双腿,笑吟吟道:“想不到飞扬跋扈的宗主猊下,也有沦为阶下囚的一日。”
沈月檀见了他,顿时被灼热怒火烧痛了双眼,不顾一切扑过去,却被内藏符纹的铁栏杆电得往后一弹,重重跌倒在泥泞冰冷的囚室地面,两手已被雷点烧得焦黑糜烂。
他道力全失,几如幼儿般无力,更是从未曾吃过这等苦头,疼得险些昏过去。随后只得强忍痛楚,瞪着一双血红眼睛,发狠道:“沈梦河,我平时待你不薄,你竟敢如此陷害我?但凡我有一口气在,绝不饶你!”
那少年闻言忍俊不禁,身边几个侍从也跟着吃吃低笑,沈梦河索性拍着腿大笑起来,指着栏杆里笑道:“堂兄放心,爹爹必定是要留堂兄一口气在的,堂兄大可不饶我。”
沈月檀被刻意养得心思简单、不谙世事,到底不是天生愚钝,转眼便想通了关窍,冷笑道:“沈翎好大的野心,还想要经书。”
沈梦河眼神森冷,怒道:“你可知道何为《大阿修罗五蕴五含经》?能以大阿修罗为名的经书,天下仅此一部!修习此经至圆满者,能造大功德,更有机会受封修罗王,一统修罗界……这等至宝,偏偏明珠暗投,落在你这废物手里。”
沈月檀舔了舔干裂嘴唇,皱眉道:“大五经是天赐之宝,沈氏有祖训:因果未至,修炼无门,非人力可以扭转。任你苦心积虑,不过是白费心思罢了。”
沈梦河冷笑道:“这就不劳堂兄费心了,堂兄自幼娇生惯养,只怕受不住八十八种刑具的苦,迟早是要撑不住说出来的。倒不如现在就交出经书,我求爹爹给你痛快……”
他话音未落,便有人叹息道:“梦河总是心软,连对着魔种也好言相劝。”
这嗓音爽朗如夏日骄阳,便有一人大步走了进来。那男子不过二十二、三年纪,面容端丽、身形高大、器宇轩昂,一头长发银中泛紫,束在紫金高冠之中,身着银色嵌边的青莲色华服,腰佩阔剑,通身华美装饰,珠宝灿烂,就连阴暗囚室也仿佛受了光照而明亮了几分。
沈梦河微微错愕,随即惊喜唤道:“雁州哥哥!不,沈宗主,这等污秽地方,如何能劳动宗主大驾。”
沈月檀原本心思都在两只手伤上,待听闻沈梦河唤出了声,这才心中一惊,转过头去,视线隔着栏杆,落在那仿佛天生就威风凛凛,光彩照人的男子身上。
来者正是离难宗新上任的宗主、沈月檀父母收养的义子、曾与沈月檀情同手足,却于两年前叛出宗门的义兄,沈雁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