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凤目微挑幽幽一笑:“这是自然。行军打仗,胜败本就在瞬息之间,本王也些微读过几册兵法,知道‘城有所不攻,地有所不争,君命有所不受’的道理。”
沈思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道:“其二,我初来乍到籍籍无名,一旦手握兵权,必会招来无数非议诽谤,三人成虎,不得不防。故而我要王爷无论遭逢何种状况,都完完全全笃信于我。”
晋王一撩袍袖:“念卿大可安心,正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本王既然认定了你,便再不理会外间各种流言蜚语。卫律不是个轻易可被左右之人,想来念卿同样不是。”
沈思再次欣然点头:“那好,我便再不纠结此等无谓之事。不过王爷切莫高兴得太早,这第三件事照比之前两条,可就没那么容易了我要王爷想办法在鞑靼贵族间搅出些乱子,拖延其发兵的时机,以两月为佳。”
“这……”晋王不解地问道,“可否告知本王,此举是何用意?”
沈思一脸的高深莫测:“如若鞑靼人即刻出现在晋阳城外,我等拼死一战或有胜算,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王爷也会元气大伤。但若将战事拖延两月,我便可借得天兵天将助你大杀四方,至于个中缘由嘛……天机不可泄露。”
晋王不觉轻笑,自从这沈小五儿放下了戒心,在自己面前越发孩子气起来,诸葛武侯神机妙算也只是借了把东风而已,他个猢狲样儿的黑小子,却扬言要借天兵天将……哈,倒要看他耍什么名堂!
这些年晋王为求自保,在各处布下了无数眼线细作,鞑靼人中也有他埋藏的内应,如谋划周详,倒也并非不能成事。他眯起眼睛斟酌良久,终于一拍几案:“好,就依你所言,本王尽力一试。”
车内一阵沉默,空闻马蹄声“嘚嘚”作响,片刻功夫,沈思目光赤诚地望向晋王:“守之,”他声音不大,语气却分外坚定,“你既如此深信我,晋原一战,我定不负你!”
晋王回望过去,两人忽而相视一笑,无须再费唇舌,多少豪情壮志彼此心内已然明了。
行至王府门前,沈思随晋王一前一后下了车,谁知刚走出没多远,就被身着侍卫服饰的绯红郡主拦住了去路:“沈念卿,方才你施展那手剑法是何名堂?”
不等沈思开口,晋王倒先板起了面孔:“绯红不可胡闹!一个女儿家,整日里学人舞刀弄剑成何体统?再不听话,就叫你娘将你看管起来好生学学规矩!”
他语气虽凶,嘴角却含着隐约笑意,自是没什么威慑力的。见沈思迈步要走,郡主从后头一把拖住其袖角:“若你肯将那剑法传授本郡主几招,本郡主定当重重有赏。若你不肯,本郡主也有千百种办法迫你就范。”
碍于对方是个姑娘家,沈思不便生硬甩开,只好假装妥协道:“既是郡主有命,沈思又哪敢不从?”待到郡主信以为真松开了手,他又煞有介事地说道,“论起我这套剑法,可大有来历,乃是无理山取闹真人所传,名约‘横行霸道’剑,依我看郡主天分高超、骨骼清奇,已是早早领会了这剑法的精要所在,又何须再学呢?”说着话,他携起晋王一溜烟跑掉了。
绯红郡主从小被晋王与王妃捧在手心里养大,行事虽刁蛮骄纵,本性却极为单纯,听了沈思的话,她还傻乎乎乐了半天,直待沈思逃出老远,才后知后觉回过味来,气得直跳脚:“真真好大的胆子,竟敢言辞讥讽本郡主,我……哼!哼!”
她实在无处泄愤,一眼瞄见了缩着头打算从旁边悄悄经过的金葫芦,当即大喝一声:“站住!”随之上去踢了一脚,“你既与他同吃同住,定是一伙的!欺负本郡主你也有份!”
金葫芦如今见到郡主巴不得绕道走,哪成想越是要躲越躲不过,平白无故挨了顿骂不说,还要替沈思担黑锅,无奈之下,他只得投其所好挑了郡主爱听的说:“小的不敢,小的怎敢冒犯郡主。其实……其实这几日沈将军也有教授小的学习武功剑法,不过小的实在蠢钝,如今只能从最浅显的学起……”
绯红郡主闻言大喜,乐得直拍小手:“好极,好极,就要浅显的,快说说,你都学了哪些招式?”
迎着郡主充满期待的眼神,金葫芦怯怯回道:“今日刚刚学了如何扎马步……”
郡主眨巴着大眼睛呆呆看他半天,一张粉面逐渐涨红,提起鞭子劈头盖脸就抽打了下来:“混账!还说不是戏耍本郡主,你们摆明就是一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