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景年猛地抓住他的胳膊,用力一紧:“公子!你这又何必呢,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你这是以胆搏命啊!”
印云墨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背,“这里四下无人,不用这么紧张……好啦,算我失言还不行么。你再说说,瑞王、泰王与平王最后怎样了?”
左景年担心他再出惊人之语,言简意赅地答:“瑞王以谋反论,斩于宫外午门;泰王、平王问附逆罪,削去爵位,流放南疆,后死于疫病。”
“加上早年病夭的太子,庆王果然扫平了通往九五至尊之路……”印云墨静静说道,嘴角依旧噙着微笑,“左大人,你知道蛊吗?”
“蛊?虫皿蛊?”
“不错,就是将各种各样的毒虫放在一个罐子里,不给它们食物吃。这些毒虫为求生存,就必须吞噬其他虫子以果腹,互相厮杀到最后,剩下唯一的一只,就是最狠、最毒、最强壮的蛊。它蹲在无数残肢断臂上高唱胜利,却不曾想到的,它所盘踞的宝座,也不过是一个被人拎在手里的、陶土捏成的罐子而已——你说,这像不像历代皇宫里的帝位之争?”
左景年怔住,随即恨铁不成钢地喝道:“公子!”
印云墨朗声大笑,“说笑而已……好啦,不逗你了。”
左景年无声地叹口气,“公子,你若肯将这性子改改,我看皇上未必就会——”
“天晚风凉,回屋吧。”印云墨打断了他的后半句话,转身走上庭院台阶。
第10章 水落骸出前言悟,梦惊鬼语软香消
皇帝准了咒禁博士陆名延的奏请,遣人连夜将那些挖掘出的猫狗和宫女寄奴的尸体火化,又召了一批高僧来念经超度。
镜湖也在短时内被迅速排干,打算重新填土,种上一片从各处临时移植来的百年桃林。
水涸后,在场的紫衣卫见湖底淤泥中历历若有异物,仔细查看,竟是零散的人骨遗骸,怕不下数十具。
皇宫建成百余年,每年总会在那雍容肃穆的平静下,莫名地消失掉一些人,有宫女太监,有侍卫,还有些甚至是妃嫔,这已是人人心知肚明,却不宣于口的秘密。
就连印暄心底,也是知晓几分端倪的。这是皇宫里的生存法则,即使他贵为天子,也难以改变。因而听完禀报,他也只是默然挥退侍卫,让他们继续填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