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彩琉星的双眼泛红,已是几十年不见纤尘,个中滋味很难细说。他之所以在牢狱里忍辱负重几十余年只为和眼前之人再度相见、缘聚斑斓。如今一见,记忆里顿时涌出了许多梦一般的碎片。所有往事历历在目,瞬间两行热泪夺眶而出。
纤尘化作人形,坐在床边,背对琉星。前些日子萧后生辰,曾在混入语梦台的西风身上瞧见了斑斓蛛丝。月世界时得知七彩琉星出狱,便迫不及待地来到蜘蛛部落造访。七彩琉星费劲周折传意与纤尘,不料纤尘竟将蛇宫迁到灵都,与蜘蛛部落仅隔两条街、一条河。姻缘仙庙夹杂在两人的宅邸之间,有姻缘仙庙的树仙庇佑,定当斑斓缱绻,永生缘聚。
“纤尘~”
琉星坐到纤尘旁边,扶住纤尘的肩,想仔细瞧瞧他魂牵梦萦的小白蛇。不料纤尘的眼睛肿得像杏核一般,脸上挂满泪花儿,纤细的手去不停地拭泪。七彩琉星伸手擦去纤尘的眼泪,双手捧住他的脸颊,神情一吻。
“你今天去找二爷了?”
七彩琉星才出狱不久,本就落了一身的病痛,又车马劳顿去了一尘的蛇宫,眼下身子像是要散架了一般,头痛欲裂。他坐在雕着镂空蜘蛛的木椅子上,纤尘站在他身后,用纤细的指头揉捏琉星的太阳補1鹂聪顺镜氖终獍阆饲桑倒是个力气大的,否则之前也不会轻易将琉星的头发拔个精光了?/p>
“恩,去瞧瞧他如今混的怎样……”
“你觉得二爷如今,如何?”
琉星表情稍有无奈,他知道瞒不过纤尘,倒也不想把话说得那么明白。
“他已经不是从前的顾梦一尘了,如今的他……不可信……”
纤尘停止了动作,坐到琉星的对面,神色凝重,若有所思。
“二爷的确不可信,他如今手腕毒辣,这些年做出不少龌龊勾当来!”纤尘不慌不忙地斟上一杯银草蜂蜜薄荷茶,薄唇轻抿,“但是,你和我也是无信之人,二爷变成这般,与你我也脱不了干系!”
“可你我只求自保才不得已向无尘透露了楚后是……”
“可毕竟是我们有负二爷在先,所以二爷变成什么样,你都不得有怨言!”
琉星嘴里尽是苦涩,眉毛轻佻打量纤尘。他浑身酸痛,剖肝泣血。察觉出纤尘似有愠色,虽然身子不适,却不得不万般以纤尘为先。于是只是默默地听着,不敢发言,只等纤尘怒气消散才可安心。
“被自己的挚友出卖,不知二爷知道了会作何感想!我要你答应我,不管日后妖宫出了什么变动,你都不准与二爷为敌!”
“可……”
“还有……”纤尘打断琉星,不许他说话,一副治家有方的阵势“即使血祭楚后之灵能得万年不老不死,你也绝不能再打那林萧楚的主意!”
琉星这辈子只怕过两个人,一个是兄长斑斓琉月,另一个人便是纤尘。斑斓琉月已死,唯独纤尘是他软肋,他说的话,即使不赞同也不得不言听计从。全然把纤尘当做淘气调皮的小女子,万事且由着他的性子罢了。
纤尘见琉星沉默不语,便把头转向一旁,不理会琉星。半是怄气,半是撒娇。
“好吧!”琉星被纤尘气笑,“真拿你没办法!”
纤尘总算消气,歪倒在他的怀里。
七彩琉星月世界之日曾造访顾梦一尘的蛇宫,这才知晓妖宫今年未邀众臣共度月世界。萧后生辰那日,妖王顾梦无尘打死了林佳氏,在众臣面前颜面扫地。本应借着月世界挽回颜面才对,可无尘迟迟未下诏书给妖宫总管顾梦一尘,因此妖宫月世界便清闲下来。
月世界为祥和之节,孝娴淑太后不解其意,召他觐见,这才知晓无尘偶感风寒,不过他母子二人嫌隙颇多,倒要好好闲叙一番。
“太后,大王来了!”
孝娴淑太后侧卧在床榻上,看书的兴致正浓,不料眉宇间却露出一抹焦虑与神伤。并不说话,依旧翻看那绘了珍奇鬼怪的人间读物,名叫“百鬼夜行抄”。
“儿子给母后请安!”
无尘跪拜行礼,孝娴淑太后却连眼皮都不抬。兰姑姑是宫里的老人儿,虽然心疼无尘,却又深知太后的脾气,因此也不好相劝。太后与妖王母子情分深重,但是近些年来却生出许多嫌隙来。
永生殿里的空气仿佛都要凝固了一般,每吸一口,都仿佛如铅块一般坠入肺里。香炉中弥散出疑似焚烧松柏木的烟雾,冷吸一口,甚是刺鼻。无尘近几日本就偶感风寒,一闻这味道,不由得咳嗽起来。
“太后……大王他许是病了,不如……”
“他确实病得不轻,否则怎会轻易打死人呢!”
孝娴淑太后语气生硬,面色却不改分毫,全然不像上次见一尘的那副慈母模样。她的脸上挤出一丝冷笑,不过这皮笑肉不笑的,倒显得有几分可怕。
“儿子也是一时失手!”
“一时失手?”
孝娴淑太后语气尖锐,吐出的每个字仿佛都是毒刺。她把手中的书卷狠狠掷在无尘的脸上,坚硬的书角边缘瞬间在无尘的右眼角处砸出一道紫红色的血印来。
兰姑姑一惊,顿时用手捂住了嘴,但见太后气头上,也不敢多说什么,终是不好相劝。
“你打死林佳氏是失手,那么黎妃呢?”
无尘藏在耳后的头发垂下肩头,眼角的淤紫开始溢出鲜红的血液,这血液顺着无尘几近无瑕的脸颊缓缓流下,但他依旧面不改色,笃定自如。
“黎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