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寿先生一直反对重要那些在义军造反的过程中,举家合族来投的地方乡绅。
但是没奈何,尽管爱惜兄弟姊妹,但是开始王朝势大,作战勇猛的兄弟姊妹们,活下来的太少。何况,又缺衣少食。
当初的队伍里,能活下来的,现在都领兵一方了。
义军中死人太快,识文断字的,能管理队伍的,太少了。尽管寿先生尽力地培养他们义军的底层士兵、军官识字,期望能有一些合用的。但义军发展过快,实在是不够用。
打仗,人最重要,所以,慢慢地,义军里,不但收编了大量的投降的王朝士兵,而且义军的军官、将领里,也渐渐地有了大批的王朝旧文人、出身地主绅士之家的将领。
这些人,不但补充了义军的中上层,而且提供了大量的物资。所以很多决策上,就难免得顾虑这些出身当地土豪士绅之家的将领文士的利益。
义军最合用的一些手段,如杀劣绅土豪,分田地。如审判罪大恶极者,以激烈民心。都渐渐地,不能用了。
因为那些将领、文士,不是故意消极怠工,就是故意把杀劣绅土豪分田地,变成没收农民的所有土地。导致民怨四起,军心动摇。
甚至,义军不得不把一些女将,调离重要的位置。免得这些人集体罢工,说“不与牝鸡同伍”。
所有,罗鸿飞此次领兵南下,选将点兵的时候,特意尽量避开那些将领。但是,整理文书档案,决策一些内政,却还是逃不过这些人。
她不过,是按照军规,处置一个搞刺杀的书生。下边的这些文士就镇日嘀嘀咕咕,说她滥杀读书人。
罗家的这桩杀人案,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当初预定如何处理这桩案子的时候,除了最近和义军联盟的南边的工商之人外,这个最终判处的决定,几乎遭到了所有的参谋、出身士绅之家的将领的反对。
袁渡道:“二妹,虽然没奈何,你不得不重用白泉先生他们。但李白泉、周丹等人,也各有私心,他们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工厂能够顺利进嘉兴,招工不遭到宗族的太大阻挠。你”
“我明白你的意思。”
“但是,至少,现在,很多事上,他们和我们是一路的。”她打断了袁渡,淡淡道:“他们有意打破纲常,昭示天下人,人人都是生灵,子女不是父母的私财,个人,不是宗族的囚徒。我也有意。那么,能用,就先用着。
她站起来,背着手,看着帐外正在行刑:“我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怕明天罗业成的处刑时候,有人来捣乱?”
“我不怕。要来就来。来了就连锅端。杀人者,是一定要死的。”
“那么,你担心什么?”
罗鸿飞没有回答。
她凝视着不远处被打军棍的几个人,身上穿的鲜亮衣服,地上散落的房契、田契。凝视着周围观刑的战士看着地上被雨打湿的房契、田契,而流露出的微微的羡慕。
雨还在蒙蒙地下。天一片阴郁。
连绵的阴雨。帐篷外面的潮湿肮脏的苔藓,已经往帐篷里面长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