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流柔漾,拂动着如云的青丝,于是,她清楚地看到了那身影雪白的脊背,后心处一点燎人的殷红。
眼睛有些微的胀痛,跟着疼起来的,是心。酹月静静地看着窗外,看似淡薄却承载了不知多少伤痛的眸光穿透沁凉的空气和森森的花木倒影,定格在那如焰火般灼人的一点殷红之上。几乎是本能地,另一手抬起,轻轻覆上了自己仅着了轻薄里衣的心口。葬月……她听到自己内心的颤抖,一个时时被埋在心底却又时时被她无法抑制地记起的名字就这样幽幽地突然响起。她的手臂控制不住地轻抖,只是轻轻地碰了碰那坚实的木棱,月色如雪中,一双幽绿色的眼瞳便静静地望进了她的眼波。
一双,是翡色琉璃一般的幽绿,流盼生辉。
一双,是墨色曜石一般的漆黑,明眸微睐。
酹月没有退缩,甚至,她知道自己的表情其实是没有任何变化的,肌肤与骨骼没有半分的牵动。那张止水般的素颜,一如她过往,抑或现下的任何一个时候,不管是面对她的敌人,还是示好之人,还是与她并无干系的陌路之人,她永远都是那样的沉静,默然,心,如止水。
可是对着面前那个人,多少却又是有些不同的,然而究竟因何不同,又不同在何处,她却不愿深思了。只觉那幽绿色的眼瞳就是那样地看着她,无比执拗又无比的坚定,那腻白如玉棱角如削的侧脸被池心潋滟的浮光投上一波一波绵延不定的阴影,在水银般流淌的月光下望去,显得格外沉静,又格外的妖娆。
心底忽然便是簌簌的一动。葬月……真的长大了呢。是她一厢情愿,总是将葬月定格在那十岁的童稚年月罢?纵然是发生了如今这样不堪的对峙与争持,她惊痛也罢,愤怒也罢,不敢置信也罢,在想起葬月这两个字的时候,脑中瞬间涌现的,仍是那垂髫稚女,人比花娇。心头有些微的低迷,更近似惊蛰般的疼痛,难道,真的是她错过了什么,抑或,忽略了什么,才导致了如今的姐妹相峙,伤心……伤身?
可是,那些不曾为她所知的,却生生导致了葬月心性大变的变故,到底,是什么呢?
“既然醒了,难道,你便无话要对我说么?”一个晃神的空隙,那幽绿色的眼瞳微微眨动,喑哑低迷的嗓音便透过沉沉的夜幕传度而来。哗啦一声轻响,那如镜光滑的水面蓦地破裂,一双腻白如玉的裸足带着清湿的水气踩上了池畔,葬月悠然抬手拉阖了衣襟。
酹月心头突突而跳,扭身下了床榻,拿过垂挂在白玉屏风上的自己的素色裙裳简单披裹便推开房门走入院中。那院中原便多植了幽靡而奢艳的曼珠沙华,血般的一片殷红在皎白的月色中犹显浓重。酹月在距离葬月约莫三步处停住,身侧便是大片大片火焰般盛开的曼珠沙华,潮汐般一波一波推叠而上,又退跌而去,簌簌揉在她的玉般的一截小腿上。她仅着单薄裙裳的病体在厚重的夜幕里,池畔氤氲而起的水气旁便显得格外孱弱。
葬月仰脸看她,眸光相对的同时,心跳竟似停住了。面前的女子依然和从前一样,沉静而淡漠的容色,黑白分明的清瞳,简单到没有多余缀饰的穿着,整个人干净如天山之巅盛放的优昙。
“葬月。”酹月一手阖在襟前,望着身前那目色幽深而容色凝重的清艳女子,看她眸中跳跃着星火闪动,她心底微酸。“这三年来……”
她想问她,这三年来她究竟遇到了什么遭遇了什么,她想问她,这三年来她究竟过着怎样的生活,可是话未出口,便被葬月抱以一声颇具嘲讽的冷笑。“我很好。”她微微眯了双眼,自喉中发出一声喑哑的喟叹,“如你所见。”
仍是刺猬似的……扎人呢。酹月微微蹙眉,于是走近她身旁掠了裙角坐下,刚刚并肩。
作者有话要说:loading
第三十章 清泉流齿怯初尝(上)
闭上眼睛认真地感受着,仔细地描摹着,那温暖的触碰,那精致的唇线,还有那鼻息间若因若无的幽香,像盛开了满园绮丽,她的眉眼艳如春光,她的气息是枝头露水般的清爽。
这并不是她第一次亲吻,只是,从前与男友不过是点到即止,更别提这样强烈的渴望与主动,仿佛只是这样贴近着这个女人,她内心深处便盈满了从未有过的激动与欢喜,所有情绪极地爆发,如百花齐放。
忽然间,喉咙口一阵针扎般的刺痛,她只觉眼前一黑,天旋地转,而那刚刚还温暖着任她品尝的红唇也不见了,取而代之是一双冷凝的冰瞳,黑暗中正灼灼地瞪着她。
待到回过神来,唐小软赫然发现自己与沐槿衣早已交换了位置,一只手肘死死地抵着她的颈动脉,而那手肘的主人,沐槿衣却微微地喘着气,眼神中满满的警惕与严厉。她喉咙烧灼几乎说不出话来,只能拼命以眼神示意女侠放手,快放手,再不放手她就死翘翘了!
沐槿衣是从一个不太美好的梦境中惊醒过来的,许是不久前因为蓝婧的离开一下子想起了太多,梦中的她依稀十几岁年纪,正被蓝婧带着做近身搏击的训练,一股无形的压力袭面而来,纵然是半睡半醒,她仍是第一反应就做出了还击。静静喘息片刻,眼中迷茫散尽,她终于回过神来,然后,诧异地望着那个被她压着脖子几乎就要翻白眼的女孩,唐小软。她仿佛受到惊吓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