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醒来时,燕真觉得最是难捱。一个,他哪里想醒过来,梦里面他小美人的形容音声撩人得很,虽那些细事都记不清了,可那副样子与声音却一直缠在他心头散不去,直想自此只沉在那样的梦里,索性别醒过来就好了。再有一个,他醒来时好不尴尬,他动了一下身子,才发觉自己里裤上湿滋滋、粘腻腻的,这叫他怎么在他大师兄的榻上起身穿衣。
这样的梦,常人家的小孩早该发了,十二、三时那梦里便已有了一番类似巫山之会、云雨之合萌芽的影子,那是自然,常人家的小孩在小时也不大避讳,总是男男女女那样一起养活大,家中父母又都在,平时一个眼神的交会,或是挨近了说点话,都总在传达着一些意思出来,叫小孩看了去,对这些事情省觉得也就早。可燕真偏活在那样一个人口极尽简单的庄子上,就像是别人活在了一个染缸里,而他却活在了一匹白帛上似的,他从没受过那些事情的点拨,自然脑袋里从来都是没有那样一根筋的。可哪知一月多前,忽然遇上了顾青城,也不知怎的,就像是有一样情愫由他心里直截炸开了一般,他应对不及,自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像身子掉入一个泥潭中,一节节地陷了下去,且他自己也并不想将身拔^出来,他自己对于这样的“泥足深陷”却是沉酣其中的,并没有半点的不乐意,只是有些许的慌张。没人告诉他面对这样的事儿该怎么去处理,故而有些慌张。
若说燕真到了十九才刚发了那样的一个梦是一件奇事的话,那还有一人更是奇人一个,那便是躺在他旁边的顾青城。别说燕真到了十九了怎么才发了那样的梦,这顾青城都二十二了还真是完全没发过那样的梦。或许上天是公平的,给了他那样的样貌,就会给他一颗无趣的榆木脑袋,如此方显得公正不偏颇,他脑中就是一根那样的筋都没有。女人不喜欢他也是有好几重因果的,自然一个是因他生得太好,有他这样的样貌,那还要女人做什么,貌美本就该是女人们负责的事情,就像是一个园子里的花儿朵朵在争春,偏就突兀地放进来他这么一株仙草,生得灵韵十足,引得人人皆去看他,那么一来,女人们自然是不高兴的。还有他眼神太骇人,性子看着又不是很好,这样的男人怕是难伺候。可还有一桩,就是这顾青城实在是一个没有什么趣味的人,女人们总归是喜欢被百般挑逗撩拨的,可一看这顾青城的脸就晓得他哪里懂得什么挑逗撩拨,不用他那眼神杀死人就已是不错的了,哪里还会懂得那种趣味。故而即便是有哪个女子不计较这顾大少爷样子太好,亦不计较这顾大少爷性子太差,可总是会在对他了解再多了一些之后就觉察到他定是个相当无趣的男人,成亲之后的日子怕是难以美满。这就让一些本是有些那方面情意的女人只得悻悻作罢。
这会儿这个燕真侧身向内那样地躺着,一动不动,梦里面做了丑事,就愈是怕被人撞见他眼下这不对劲的样子。过了一会儿,顾青城醒来了,起身要下榻去,一偏头见燕真还躺着,便要他也起身,不为什么,只是不想自己的榻被他一人霸着,故而要他也一并起来,下了榻去他才能心里舒服些。
哪知他偏是不肯起,直说不舒服,还一直背对着。顾青城不解,看这师弟素来身强体壮的,哪像是那样易染疾的人,就疑心他也是在诈病,非要在这处榻上躺着。顾青城就俯下身去,勾头过去看看这人,一看,果真脸面上隐隐潮红着,一时间倒也没了主张,想着莫不是这铁打的人昨儿夜里身上没盖严,受了凉气?可也不对呀,这样的天,哪里会受凉?顾青城想不明白,便又俯身下去,问:“师弟,你无碍吧?”说着,手抚上他那张隐隐潮红着的脸,捏了捏,又摸了摸,倒觉得真有些发烫,就说道:“可能真是受凉了,我让川儿去找王大夫来。”
哪知这燕真说:“别去了,我没事,躺躺就好了,你先起去穿衣吧。我一会儿就来。”顾青城本是不想留他一直躺在自己榻上的,可念在他这会儿身子似有些不大舒服的地方,也只得依言独自先下榻穿衣去了。
☆、第 10 章
顾青城下榻之后,于房内晃了一圈,总觉得哪儿不大对。晃至圆台前,他一庇股坐了下去,托腮忖度了一会儿,想是这不对劲的感觉是打哪儿来的。想了一会儿后,他省觉了,那“犯懒”的川儿也不晓得跑哪里去了,到了这会儿也不过来伺候他盥洗穿衣,怪不得就觉着有哪儿不对了,每早例行的事情这会儿没人来做,破坏了习惯,就叫他觉得哪里不对劲。可他再一想,昨儿之前他自己都诈病卧在榻上,一副病恹恹的模样,懒怠动弹,根本要不到下榻更衣,那川儿自然是不会来伺候他那些,只在早膳前,捧两只茶碗的清水来叫他漱口后再伺候些茶饭就是了。昨儿早上还是他自个儿一下子弹了起来,拿了身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