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耀瞧他此刻的样子,竟是有几分憨态可掬,忍不住弯了唇角,眼神柔和地点了点头。
莫雨桐被这一眼望得心跳如鼓,因醉意而布满红晕的脸颊越发灼烧起来,似是感觉酒意越发明显起来,他坐直了身子,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问道:“真人……你寻橙玉冰晶究竟是为何?你的师门又糟了什么大难……”
连耀闻言,笑容凝滞,他一弹指,灭了烛火,随即悄无声息地站起了身,淡淡道:“夜深了,早些休息。”
莫雨桐张了张嘴随即便死心地闭上,见问不出什么只能遗憾地摇了摇头,抬手将衣物脱下,只着了舒适的xiè_yī便倒头睡去。
连耀静静地站在窗外,听着窗内逐渐平稳的呼吸,知道屋内人睡熟了之后,才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将手放在胸口上,轻轻地按了按。
内里心脏平稳地跳动着,然而就在刚才,那青年黑漆漆的眼睛定定地望向自己,问出了那个问题的时候,这颗一直未曾有过剧烈起伏的心脏居然剧烈地跳动了一下。
连耀抿了抿唇,幽紫色的瞳孔里蕴藏着压抑的深沉情绪。
他又望了屋中那人一眼,一转身便消失在原地。
一个时辰过后,莫雨桐翻了个身,在他翻身的瞬间,有什么东西从床榻上掉了下来。
一团如火似的毛球张开了四肢,黑溜溜的大眼在夜色中眨了眨,视物毫无障碍,野轨蹿到门口,吱呀一声用脑袋顶开了房门。
一夜好眠,莫雨桐一觉醒来竟是浑身舒坦,全然没有宿醉后的头痛难堪。也不知是因为修真改善了体质的关系,还是因为燕青给他们喝的那壶竹叶青酒性温和。
他换好一身衣裳,洗漱过后,便欲出门寻连耀一起去看看这绿踪城的风土人情,还未出得院门便听见阵阵破空声响起,伴随着金戈相撞的清吟声。
莫雨桐忍不住一路寻了过去,却见一个四四方方,横纵足有十余丈的演武场。
场上两个少年正在交战,其一持着一柄血红长枪,目似野狼,正挥出迅猛一击,在空中划破一道红色的痕迹,正是端木雷。与他对战的则是端木轩,他持着一柄银黑色的长剑,见端木雷这一击呈雷霆万钧之势兜面压来当下横剑去拦,未料力道与技巧都差了许多,被那精铁的枪头撞在剑刃上,生生被推出去十余步远,将将退出在演武场的边缘处,便见端木雷骤然收了枪。
莫雨桐禁不住多瞧了端木雷几眼,只觉着他的枪法收放有余,说发力便发力,说收手便可顷刻间将所有力道收回。
端木轩被震得虎口发麻,在端木雷收了长枪之时当下便握不住手中的长剑,锵的一声,银黑色的长剑掉落在地。
燕青见状面色一寒,张嘴喝道:“轩少爷!丢了剑你还如何使得术法?!”
“对、对不起……”端木轩忙蹲下。身将长剑捡起,可双手被震得失去了知觉,只得用捧的,极为狼狈地将长剑抱在怀中。
燕青叹息一声,摇了摇头,转身对莫雨桐道:“莫真人起得可真早啊!”
莫雨桐忙应道:“哪里,我不胜酒力,昨夜失礼了。”
“哈哈哈,无妨!酒量这回事多练练即是。倒是真人的师傅,那一壶竹叶青喝了都不见醉意,当真海量!”
莫雨桐微微笑着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反而看向两个少年,问道:“这是在……”
燕青毫不藏私,直言不讳地道:“绿踪城各大家族虽都是研习御兽师一脉,但都有家传秘术用以防身。两位少爷便是在研习护身之术。”
他顿了下,见两个少年皆都大汗淋漓便道:“二位少爷先去洗漱歇息一下吧。”
端木雷沉声道:“是,燕师傅。”
端木轩好像在发呆,见端木雷走了,这才咬了似女子般红润的朱唇,忙抱了剑一路跟过去:“雷哥哥,等等我……我同你一起去。啊……”他忽然顿住脚步,又折返回来,红着脸对燕青鞠了一躬,“谢过燕青师傅指点。”随即又踉跄着跑了过去。
燕青见状,沉声叹息,摇首喃喃道:“家主一向英勇无匹,怎会生出这样似女儿般的孩子,日后若是要他继承大业,可如何是好。”他怔了怔,对莫雨桐道,“莫真人,这边请。我与你边走边谈。”
“好。”
两人顺着一侧小径走了过去,燕青身量极高,走于莫雨桐身侧便显得毒哥极为瘦小,压迫感十足,好在燕青心知此点刻意与莫雨桐保持了一段距离。
燕青道:“昨夜听闻你有意研习御兽师一脉,这才特地前来拜访宁采萍域主的?”
莫雨桐颔首应道:“正是。”
燕青斟酌道:“域主一向事忙,你须知这南域整整三百余座城池皆归域主管辖,实难分神教导于你。若是你肯的话,不妨留在端木家。论起对御兽师一脉的研究,端木家倒不比域主差多少。”
莫雨桐既然尘镜掌门的举荐信和连耀真人与宁采萍那一层交情在,自然便要去尝试一下燕青眼中的不可能之事:“既然是特意为域主来此,便是困难重重也得尝试一下才是。”
燕青一怔,哈哈大笑道:“也是,是燕青狭隘了。”
在拐过一道回廊之时便见前方一亭子里有三五个丫鬟凑做一堆,不知为了什么咯咯直笑,听一人笑道:“这小可爱不晓得是哪个品种,我居然也认不出来。”
又一人道:“瞧你平日里吹得自己跟什么似的,还无一妖兽不识,这回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