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天机慢悠悠地走到杨延顺身旁,将手搭在其肩,口吐香兰:“只要你跪下求我,我就答应救他。”
这话说得声细,不过帐内众人尽皆听到了,六郎把头一转,心道:“完了,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以八弟的性格,听到这话,定会将其斩杀当场。那时候,呼延佩显可就真的没救了。”
帐中众人也是气愤非常,恨不得亲手宰了面前这个狐狸精一般的男子。萧天机倒是怡然自得,全然没有刚来到这里时的惊惧,因为众人的把柄捏在自己的手里,那就是重伤在榻的双王的性命!
再看杨延顺,此时却是异常的冷静,双目也逐渐清晰,兀自在心中思量:我杨延顺向来对不起两个人,一个是耶律休哥,另一个便是呼延佩显。汴京城中,我爱上他;雄州城下,我许诺他;金沙滩前,我离开他;北国辽宫,我负了他;西域黄沙,我忘了他。如今我又亲手射伤与他,或许爱上我,便是他此生所犯的唯一过错!而我欠他的,此生是还不起了。佩显啊,你可会怪我?
想到此处,杨延顺双膝一软,头重脚轻,跪倒在中军帐内,以头碰地。这一跪,帐中众人皆是大惊失色。良久,杨延顺将头抬起,泣道:“求你救救他...救救他!”声涩音凉,不胜哀婉之至。
萧天机一时错愕,他从未想过杨延顺会真的跪下来求他,此情此景,自己竟是不知如何是好。
“求你救救他!”杨延顺又是一声哀求,帐内众人见萧天机不作反应,不禁怒火中烧,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
萧天机呆了半晌,淡淡道:“不行。”
“为何!”杨六郎听罢也不禁恼羞成怒,一个辽军军医竟将一帐宋将逼到此番地步!
萧天机急忙答道:“我可以答应救他,但是我身居大辽官职,此时两国尚未谈判妥当,没有于越大人发话,我怎敢救治他国之人!”
一番话说得甚是有理,杨六郎听罢思量半刻,忙对身旁的岳胜道:“快去蓟州城请耶律休哥!”
话音未落,有兵卒冲进帅帐来报,“元帅,大辽的大于越、三驸马、北院大王带兵闯营冲进来了!”
岳胜一听,急忙带人出帐迎接。不多时,帐帘一挑,几人陆续进帐,头一位便是一身官袍的耶律休哥,气势如虹。身旁则是一身戎甲的阿里铁牙和佩剑随身的杨延辉。
耶律休哥环视帐内一周,一双鹰目看看杨六郎,又看看萧天机,最后将目光落在杨延顺身上,口中却道:“杨大元帅,可否给在下解释一下,此情此景,究竟是何意?”
一句话问得杨延昭哑口无言,因为他自己也不该从何说起,正在发愁之际,突然跪在地上的八郎延顺开口道:“还是由我来解释吧,整件事都是因我而起。”
“八郎...”耶律休哥欲言又止,身旁的阿里铁牙急忙去将杨延顺扶起。杨延顺擦干泪水,长叹一声之后,便将自己如何在林中射鹿,又如何偶遇呼延佩显以及白虎突袭、自己为救人而误射呼延佩显的经过讲述了一遍。
话音一落,帐内人无不称奇,天下竟有如此巧合之事,不过却是没人怀疑杨延顺,毕竟他没有必要说谎,也绝不会在有关于呼延佩显的事情上说谎,众人唯有感叹世事难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