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密信并没有逃过崔弘度的眼去,得人密报此信内容,崔弘度特意将杨笑澜商议请来以示尊重,杨笑澜丝毫没有表示出任何意外,仿佛一切尽在意料之中,直叫崔弘度感叹皇后的料事如神。
杨笑澜请教崔洪都陈慧纪的为人。崔弘度只道“自负有才,任性妄为。”
“亏得他性格如此,否则还倒是真担心陈国不愿理这档子破事。”
崔弘度感叹道:“南方偏安许久,国力又一直胜于北方,对北方自是掉以轻心。几代君王皆是莺歌燕舞、贪图安逸。高宗陈顼时期兴修水利,开垦荒地,鼓励生产,政治也算得清明,国家也算是安定,可光他就有后妃二十二人,还生有四十二个儿子,到他儿子陈叔宝手里,则更是专喜声色。”
“风气如此,加上陈叔宝的皇位得来不易,听说还差点命丧他亲弟陈叔陵之手,劫后余生觉得生命短暂不如及时行乐,自然更愿意醉心诗歌享乐。”
“四郎所言极是。如此看来,皇后殿下管束陛下惠及群臣,看来还有着几分道理。”崔弘度想起朝中上下为着纳妾一事被皇后杯葛的大臣,不禁感叹道。
呃……杨笑澜想笑,但是碍着独孤皇后的面子忍了一忍。
崔弘度又道:“秦王前些日子还同我诉苦,说是舍妹太过专横,不许他与其他女子亲近,某也不知该如何劝慰。不知四郎家中……那位公主……”
呃,这话题怎得又转到了她的身上。大公主虽说近日里温柔如常,看来可亲,但初初成亲时日日给她脸色看的日子还记忆犹新。杨笑澜不自觉打了个冷颤,道:“咳咳,这个,崔公,关于公主……咳咳,你应该懂的。”
崔弘度果然面露同情之色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乐平公主虽有贤名,前夫又荒淫,可眼下里是杨家天下,这有其母必有其女说的是半点没错。想到在鄀州几日,住宿伙食条件算不得好,也没听原该娇生惯养的杨笑澜有任何抱怨,记起秦王的关照和对方驸马都尉的身份,尽管崔弘度比杨笑澜高阶,但仍旧随口问上了一问:“四郎初次随军,可还习惯?”
“有劳总管记挂,其他都好,只是第一次骑那么长时间的马,屁股差点开花。”隔着面具,杨笑澜苦笑,“幸而有公主殿下给笑澜备下了药,否则……。”
崔弘度哈哈一笑道:“大公主果然细心,四郎有福。需要给你找个大夫来看么?”
“不用不用,总管不用管我,笑澜自知缺乏锻炼,过些时日,便会好了。”
“如此甚好。四郎若有何需求,尽管找某便是。”崔弘度边笑边客气道。
“笑澜先行谢过。”杨笑澜依旧恭敬行礼。
没过几日,陈慧纪丝毫不负众望,率兵进至江陵城,屈掳了百姓约十万人南奔陈朝。崔弘度不紧不慢不拦不截,只做出欲待追击的姿态,让陈慧纪隐隐感觉到后有追兵的压迫又觉得隋军不敢追击,任他们从容带着各式民众缓缓入陈。直到西梁民众顺利进入陈境的消息传来,崔弘度故意在军前做出气急败坏、追赶不及的模样,带着军队赶往江陵。暗地里,崔杨二人方舒了一口气,平陈的第一步战略至此方部署妥当。
陈朝出兵接应萧岩叛逃的奏报传至大兴,杨坚勃然大怒,在殿上愤然道:“我为民父母,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一衣带水的西梁民众被陈朝掳掠而去,任他们流离失所、亲友失散而不去拯救呢!如此,怎对得起与本朝交好的西梁国君。陈,趁乱入西梁境内肆意抢掠,不顾道义,天下人得而诛之。”当即下令信州总管杨素在永安大规模建造各种战舰,整个隋朝由此进入紧张的战备状态。
然而,对于陈朝来说,陈慧纪出兵接应萧岩叛部给他们百般无聊的偏安日子增添了一点儿的刺激,朝中吹嘘声四起。陈叔宝更视之为天大的喜讯捷报,大宴群臣为陈慧纪庆功,更加封他为侍中、金紫光禄大夫,开府仪同三司,征西将军等一大堆官衔,增邑至六千户。
一时酒池肉林,笙歌不绝,歌功颂德,不绝于耳,人人都陷入了一种异常狂妄自信的状态中,隋军的隐而不发越发使陈朝上下坚信了,隔着长江天堑,北人休想南进一步,没有人想到陈慧纪接应回朝的,是一群嗷嗷待哺的流民。
☆、第五十二回 暂回
崔弘度率军进驻江陵之后,杨坚派去扶绥江陵父老的高熲带来了独孤皇后让杨笑澜暂时回京的指令。 崔弘度猜是独孤皇后想得知最新的前方讯息,恐杨笑澜一人上路有失,派了两名士兵跟随护卫。临别时还笑她,定是新婚燕尔,大公主难耐相思遂借母之力让夫婿早日归家。
杨笑澜干笑几声,心中只想着定是独孤皇后的主意。平时不见得有多眷恋,别了大兴家中一段时日,倒也牵肠挂肚,师姐是否安好,她不在皇后身边听教,皇后会否无聊,大公主一人在家又会否寂寞,那业已长大成人,快要许配给别家的宇文娥英又会否惦念着她。她不在家中的时候,母女是否会同床闲聊,她又会不会是她们的话题呢?越是临近大兴城,思念之情更甚。杨笑澜摸摸十三的鬃毛,抱歉道:“劳驾劳驾,十三既知我归家心切,你可得自觉自愿加快脚步哦,别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