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谅道:“是舅舅说三舅舅家表哥,肩膀处有颗红痣。”
云昭看向章怀民,道:“你真是我杨家之人?真是大伯父?”
章怀民道:“我还知道你的生辰八字。”
云昭苦笑:“我……自己都不知道,你说了也是无用。不过你既能认出我是杨家之后,想来你果然是大伯父。”
萧谅听得奇怪,问道:“你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生辰八字?”
云昭说道:“那时我极为年幼,不过刚刚记事,大约三四岁。有一天,奶妈抱着我逃窜,身后有群士兵追赶而来。我到现在都记得,他们个个都拿着□□,凶狠至极。奶妈抱着我无处藏身,便用一个破缸将我罩住,又拿了许多杂草覆盖,再拖了不少尸体堆上去。她对我说:‘小主人,若老天有眼,你切勿出声。若有活着的时候,你势要为我们杨家报仇雪恨!’只因我年纪尚幼,想来她生怕我受惊哭喊,引来官兵。她说完这话,便用衣服包着一个石头跑出,眼见那群兵士追赶而来,她便跳井而亡。”
萧谅问道:“那……之后呢?”
云昭说道:“那群士兵身上的衣服,都写有一个字,我本不认得。后来长大,我才知道那是一个季字!”
萧谅道:“季……季家军?”
刚才云昭说士兵手持□□,使得萧谅心中有些暗暗心慌。
云昭道:“那日和季澜比武,我见到他的枪法,便有几分恨意,许久不解。后来才明白,小时候所见的就是他家枪法。”
萧谅慌了神色,道:“那你如何逃出的?”
云昭道:“我躲在那个地方,那些士兵嫌弃尸臭太重,故而不能搜到。他们走后,过了一天,才有人清理尸体。我仍是躲在破缸之中,不敢妄动。那收尸的士兵,搬开破缸,见到我一个孩童躲在其中,瑟瑟发抖,便不敢高声。他又把缸罩回去,到了那天半夜,他偷偷过来,将我抱出。他因为要行军,便将我交给一个猎户照顾。”
章怀民听得酸楚,说道:“孩子,可苦了你了!”
云昭道:“奶妈曾经交代过我一封书信,我怕惹出祸端,便把信收好埋在一处。后来被师父收养,学会读书写字后,便回到当初的地方,打开书信,这才知道事情始末。”
章怀民问道:“是谁的信?”
云昭道:“是宁王的亲笔信。他在信中说,图谋大事,并无必成之心。杨家与他合作,交出一个孩子作为质子。现在他让杨家孩子与他的儿子一起住在一处,若失败有人寻来,便让两个孩子调换衣物,让杨家孩子替死。”
章怀民说道:“好狠毒的宁王!只不过宁王唯有一子,那时应该有八岁,早在当时兵败时被圣上诛杀。他所说的这个儿子……莫非是他与莫萱的孩子?”
云昭道:“你说得没错,那个孩子就是秦信。不过不知为何,此计未成,使得我能躲过一劫。”
萧谅说着:“那么季家军定然是受父皇派遣,前去诛杀宁王家眷……”
云昭说道:“现在想来,应是如此。那一战,杨家假投宁王,引来洱海王族攻城,设下埋伏,临阵倒戈。当时圣上正从西凉回来,怕是早有预谋,算好时间,迟了几日赶到。不过他派遣季家军先行,使得宁王兵败,洱海被围,杨家血战,正是一箭三雕之计。”
章怀民道:“那你为何不与谅儿相认,早点表明身份?”
云昭道:“圣上心机深沉,并不轻易信我。数次派我出宫行使机密任务,但每次都是考验我,若一个不小心,便是死路。我见他如此,心知不妥,但也只能处处小心。那时在宫中,我行事都有人看着,是以不敢靠近淮月宫。我最后一次出宫回来,他正为秦王的病情担忧,而后见他痊愈,便派遣我在他的身边。不过……我总觉得,秦王毕竟是圣上骨血,而惠妃娘娘又已身死,我若冒出来说些杨家旧事,只怕他不肯取信。”
章怀民点头:“原来如此。”
萧谅道:“所以你就跟在我身边,处处保护,却不肯袒露实情。难怪……你总说我与几个皇兄之间兄弟情深。”
他可以想见,莫萱性子古怪,只怕云昭自小过得极为坎坷。他好不容易进宫,在父皇手下九死一生,对着自己骨肉至亲又不敢明言,心中苦处难以道尽。
云昭道:“不说这些了,我正要与你说。我进赵王府中,也没查探出什么,只是见他桌上摆着一叠叠银票,数额巨大,不知何处得来。我还想再看,便被他发现,不想府中之人,手法诡异,我一时不查这才着了道。只是便不曾见到秦信身影,只怕他已不在赵王府中。”
萧谅道:“他确实不在赵王府,今日赵王亲自前来说了此事。”
云昭惊道:“他竟敢亲自前来,可有对你如何?”
萧谅摇了摇头,说道:“不妨事,你切莫激动。”
云昭道:“我既然醒了,养上一阵子就会好。伯父,秦王的病你可有法子?”
他说着,仍是看着章怀民,心中挂心萧谅的百枯草。
章怀民道:“此乃岐门秘法,除非得到玉蔻丹,否则无法可解。”
云昭道:“我还有一个办法。”
萧谅说道:“表哥!不必说了。”
章怀民问道:“你快说?谅儿如今的情况,只怕不能拖太久,距离百日之期,日益近了。”
云昭道:“伯父可曾听过换血之法。”
章怀民略一沉吟,道:“此法倒是可行,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