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厢矛盾在心里缠斗地难解难分,一股绝望猛地从夹缝中腾升出来,火烧云一般浸透了胸腔,几乎在他眼底里烧出一片红影。
然后,一对翅膀在火烧云一样的绝望里挣扎出一方天地,振翅的声音过于巨大,如同一记振聋发聩的响雷,劈碎了他所有天真的幻想。
他想,真正的关怀,不是一颗山楂丸,不是一盆洗脚水,而是强大到值得信赖。
他想起邵奶奶此前说过的一句话:“你所存在的每一天都不独是你一个人——”终于懂得字里行间。
言炎确实没力气了,他十分顺从地爬上邵一乾的背,俩人一摇一晃地往邵一乾的破屋子走。
刘季文今天似乎歇班,正嘴里叼着根劣质烟,立在走廊里炒菜,叼着烟也挡不住他哼小曲儿,看来他这个二房东当得十分惬意,眼角眉梢都透着股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多年的房客熬成房东,翻身农奴把家当的爽感。
言炎爬在他背上,似乎睡着了,一动不动,不吭不响。邵一乾路过刘季文的煤气灶时扫了一眼锅底,先进门把言炎放在刘季文那屋的床上,而后拿了张白纸和签字笔,站在门口对刘季文招了招手:“说个事。”
他把那白纸往门后一贴,用笔在最上一行写到:“话费,一块钱 。”然后伸出手,“你手机借我用一下。”
刘季文一挑眉:“把你捡回来都算我仁至义尽了,你自己又捡回来一个……”
邵一乾嫌他啰嗦,话不投机,抽出一张包美女小广告,垫着脚,准确无误地封住了刘贱人的嘴,而后自顾自地抽走了他裤兜里的手机。
刘季文:“……”
以怨报德的白眼狼!
给家里打电话的时候,他手心冒汗,打了家里的座机,电话那头是邵奶奶接的:“喂?是我的言炎吗?”
邵一乾哽着嗓子:“奶,我,言炎没事,现在跟我在一起。”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似乎在等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