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方先生,”冲田握着办公室门把手,将门拉开一些,“比起这事,我觉得你更该先好好期待一下明天哦,嘿嘿嘿嘿……”他转过头来,脸上挂着与他年龄和长相均不相符的阴笑。
明天?土方下意识瞟了眼桌上的日历,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又到愚人节了!不知这小子明天会出什么新花样整自己!
冲田离开办公室之后,土方重新审视那袋药丸,他很介怀伊东极力游说近藤插手毒品交易这事。盗版那事才刚刚翻过去,就算暂时停止这块生意组织依然有其他资金来源啊,用不着非得插手新的生意来填补这块空缺,而伊东这家伙却不遗余力阐述贩卖违禁药物的收益,还从毒品网上下载打印出来了目前各种成药明细单,什么其中哪种成分促进大脑运转,哪种成分获得什么什么专利认证,还有哪种是什么美国药监局许可的……光是听着就头晕了,想必近藤先生也被他说得满眼冒金花吧?土方不禁怀疑这家伙究竟是个职业律师还是专职药头啊?最后近藤先生有没有一星半点的被他说动不清楚,反正他只说这件事需要慎重考虑,日后再议,土方松了口气,他知道近藤不是轻易改变自己决定的人。
“伊东,伊东……”土方“笃笃”用手指敲着桌面,同时伊东那双蜥蜴一样冷漠的双眼浮现在他脑中。
*
冲田总悟的成长经历颇带些传奇色彩,他老家在乡下并且和近藤家相距不远,早年近藤勋决心到东京闯到时,冲田的姐姐三叶央求近藤带年幼的弟弟一起去,她觉得弟弟和自己不一样,男孩子不应一辈子守在乡下靠种田过日子,何况在大都市能让弟弟受到更好、更全面、更高水平的教育,近藤爽快地答应了她的请求,遂背着还未上小学的冲田辗转来到东京。
起初在东京的生活并不顺利。学历不高又没有专长,光凭着乡下青年的一腔热情可是无法在高物价水平的国际大都市生存下去。近藤带着冲田在相当于贫民区的地方租了间廉价公寓,虽然姐姐几乎将存款全部给冲田带来,每个月也会按时寄些钱过来,但近藤说那些钱要攒起来留给他将来用,不能动的!至于花销问题近藤拍着胸脯说他来想办法,绝对没问题的!其实那时他也才刚加入组织,不外乎跟班小弟那样的角色,一天到晚跟在人前人后跑腿,做着收保护费,看场子,用假币从自动贩卖机换零钱这类小家子气的活计。小冲田多半时间都是独自在廉价租屋的房间里度过的,不知他心中是怎样一番感受,然而背井离乡他却一次都没有因思念家乡的姐姐而哭泣。
冲田进入这片学区的普通公立小学后,近藤依然扮演着小弟的角色,直到他四年级的时候才渐渐混出些名堂,生活比之前多少有了点起色。冲田上中学时他们才搬离这所廉价公寓。
近藤当初加入帮派组织一方面是找工作四处碰壁,更多的则是认为黑道最重“义”,虽有很多不光彩的行为,但绝不会干恃强凌弱、为难女人的勾当,很符合他的性格,再说若日后能混个风生水起还可以助更多像他这样满怀热情举目无亲来到东京讨生活的年轻人一臂之力。可他却不希望冲田涉足,怎么说呢,他还太小,将来可以选择的道路比自己宽得多呀!至少让他读个大学,然后在东京找份体面又本分的工作,再娶妻生子,嗯,这样才不枉三叶小姐的一番托付!冲田也确实如他希望中那样,每天一丝不苟去上学,周围的邻居似乎对他的印象都很好,每当近藤听到有人夸冲田一看就是个单纯可爱又懂礼貌的孩子时,他就不由自主涌起一股骄傲,比自己被夸奖还要高兴,与此同时又感到无奈,他觉得为了冲田着想的话就应该送他去寄宿制的私立学校才对,可眼下财力却是无论如何也不允许。
在学校里,冲田总悟从小学到中学成绩单上的分数总是很高,大概平时狠下了一番工夫念书吧,但除了念书之外他究竟还会忙些什么近藤就不得而知了。冲田升入国中二年级开始,近藤有时很晚回到公寓,却发现他人不在;也碰到过他早上睡过头不去上课的情况,这苗头可不妙啊,是不是因为对他太过放心而疏于管教了啊?冲田自己和近藤解释说,跟同学去卡拉ok玩通宵,社团决定在校祭上表演节目延长时间彩排,打工的咖啡店人手不够临时加班……总之,以后会注意的。中学生活究竟是怎么个光景,近藤没有读过所以不知详情,大概和他差不多的小鬼头们都是这样吧,既然班主任或是少年科的警察也没找来过,那就说明只是贪玩而已没出什么大事,况且他自己都答应日后注意就看他今后的表现吧,什么都别再唠叨了。
冲田总悟清楚若是中学时代的所有“光荣事迹”全曝光了,恐怕就是少年感化院都容不下他。不过他会坦白交代吗?哈哈,怎可能!
真正称得上“光荣史”要从冲田步入高中才开始。
冲田总悟升上同一所学校的高中部第三个月,高三的带头大哥便被送进医院,经检查全身多处骨折,两处肋骨粉碎性骨折,虽不致命但伤愈后很可能落下残疾。发现他的学生那天因为新买的杂志落在了棒球社的更衣间里,不得不从车站匆匆折回学校,跑去棒球社建在操场角落的更衣间时,忽然瞄到教学楼窗下的树底下趴着一个人,走近一看他身前的草地上有一滩血,当时天已经黑了,可仍能辨识那是一滩血迹,他顿感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