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音道:“这是第三十二句了。”
柳传羽垂下眼睛,心中暗自思量,若再这样下去,死生歌诀岂不要被他全都试探出来了?我真是笨蛋笨蛋……
焦急无法,柳传羽遂将手指藏在身后,悄悄挪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一枚黑色钝器从他袖中向雪音电射而去,雪音眉梢一跳,微微冷笑。只见他衣袖轻挥,那暗器便一转头向柳传羽飞去,柳传羽闷哼一声,捂着额头倒在地上,一枚铜扣叮咚落在他面前。
雪音冷声道:“不准装晕。”
柳传羽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雪音接着道:“我正好饿了。你若还躺在地上装晕,我便教人把你身上的肉片下来做菜吃。”
柳传羽犹豫了一下,慢吞吞地爬起来,揉着肿出一个大包的额头,垂头丧气。
雪音瞧他半晌,冷不防问道:“亘迦为何收你为徒?”
柳传羽抬头白了雪音一眼:“关你屁事?”
雪音凝视着柳传羽,幽幽道:“你这样呆头木脑的凡人,怎么配做她的弟子?”
柳传羽捂着头哼声道:“这世界上原本就没有什么配不配的,有缘便相聚,无缘便分离,我师父说过,我遇到她是天意,命中注定她便是要收我做徒弟的。”
说罢,得意洋洋地斜眼瞧向雪音。言下之意,亘迦和他没有姐弟缘分,命中注定不能在一起。
雪音听罢,长睫低垂,瞧着杯中的茶水定定出神。
就在这时,楼梯上传来咯吱咯吱的脚步声,几个人提着衣摆走上来。
为首的一人穿着黑色锦袍,衣袍上隐隐用金银丝线绣着麒麟白鹿,腰佩翠玉剑,颈悬紫金石,一看即知贵胄非凡。
那人走到雪音面前,一聊衣摆跪下道:“属下参见毗沙门天。”身后三四人亦随同跪下。
柳传羽立即“啊”了一声。
毗沙门天王?!
他瞧向雪音,原来雪音就是毗沙门天王!那个日晖使者就是他的手下……
雪音道:“定王……”话还没说完,柳传羽又“啊”了一声。
定王?!
那个黑袍男人抬起头来打量柳传羽,柳传羽也打量着他。
定王不就是大理王?
那个跟平西王、岭南王逐鹿中原的大理王?
雪音嫌柳传羽烦人,皱了皱眉,柳传羽张开嘴刚要说话,雪音轻拍桌面,一只筷子跳起来向柳传羽飞去,打在他的肩颈穴道处,柳传羽动了动嘴唇,结果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气得只能狠捶栏杆。
雪音接着向黑衣男子道:“定王,渡河之事,如何?”
大理王道:“属下已部署妥当,只欠主上一声令下。”
雪音颔首道:“今夜子时。”
大理王道:“属下得令。”略一低头,大理王又道,“敢问主上可还要留在京城?属下只怕今夜子时一战过后,崔昊便会和平西王……”
雪音一抬手:“不妨,皇宫之事已毕,本尊已命日晖使者带幼帝暗自出宫,今夜你只管渡河攻城,我自会离开京城。”
大理王俯首抱拳:“属下遵命。”说完起身,带着随从几人向雪音告退。
大理王走后,雪音慢条斯理地吃了一点菜,柳传羽被雪音点了穴道,不能说话,也不能走动,只能在一旁干看着,手指将栏杆挠得吱吱作响。
雪音略有所思地喝了口茶,淡淡开口道:“柳传羽,你若愿意拜我为师,我便将你心脉上的金针取出,并且教会你天下第一的武功,如何?”
柳传羽怔住,不明所以地瞧着雪音。
收他为徒?为什么?
不论雪音在想什么,柳传羽本想掷地有声地大喝一声“你做梦”,可惜发不出声音来。
雪音轻笑一声:“你不用出声也无妨,我知道你要说不。”
说罢解了柳传羽的穴道,站起身走下楼去,留给柳传羽一个看不出他在想什么的背影。
柳传羽觉得莫名其妙。
柳传羽听见他低声自言自语:“我一直猜不透她在想什么……既然冥冥之中俱是天意,那我与她同生一朵白莲之上,一气同枝,一脉相连,难道不该是同生同死的么?”
那个“她”自然指的是亘迦。
柳传羽瞧着雪音翩若惊鸿的身影,与记忆中亘迦的背影重叠起来,心中蓦然生出几分怅惘,张了张嘴,终是说不出什么合适的话来。
柳传羽跟在雪音身后走下楼梯,迎面又有两个人走上来,其中一个穿着白衣,头上戴着白色纱笠遮住面目,另一个穿着皮毛大氅,镶着一圈黑色羽毛边的风帽罩在头上。
柳传羽停下脚步。
那个戴着白色纱笠的人也停下脚步,两人一上一下,柳传羽心里微微有些奇怪,偏过头去看那白衣人身后那人,好生面熟!
黑色的羽毛拥簇下,那人脸色白如新雪,一双带钩的狐狸眼,阴柔有余,英气不足。他曾在文仙府上见过此人一面。
崔云梦……
柳传羽大吃一惊,连忙扭头看向白衣人,身形与文仙不差,柳传羽急于求救,一把抓住那人手腕道:“文小仙仙……”
那白衣人被他叫了一声,略微怔忡。
前方雪音又回过头来,看了柳传羽一眼,柳传羽吓得顿时放开白衣人的手腕,心想自己真是急得糊涂了,这岂不是要连累文小仙仙?于是匆匆忙忙扭头跟上雪音,雪音淡淡扫向白衣人一眼,不屑地哼了一声,走出门去。
待雪音柳传羽两人离去,崔云梦向白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