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这些和两个当事人没啥关系,他们也不知道随行侍卫的心理煎熬。
而当胤禛一行回京后,毓兴二年一场轰动的官员大换血就上演了,从京城到山西,皇帝很是雷厉风行了一把,让许多以为他施政温和的官员们顿时清醒,随后迅速地调人补缺,又让很多妄图从中谋利的人大失所望。
毓兴三年,就在山西官场震动的余波中到来。
已经袭爵的弘晖十岁了,这两年独自顶门立户让他远比同龄人成熟很多,很多人都知道,这位年幼的亲王受父辈影响,和十一贝勒关系极好,可实际情况却是……
十一贝勒府,弘晖和胤禛隔着一张桌子同坐软榻两边,论辈份弘晖要向胤禛行礼,可论爵位,弘晖又比胤禛高两级,所以他们通常都省了行礼这回事。
胤禛面无表情看着对面还称不上是个少年的孩子,发出个鼻音冷哼了一声,最想做的事就是一脚将这小子踹出去。他不是没想过大家好好相处,这是君衡的儿子,哪怕身体里有一半血是别的女人的,也是君衡四辈子唯一的儿子,他亦想去亲近疼爱。
可这小子……对他的态度实在太差,差到他每每总是忍不住想揍上一顿。
“我讨厌你,”弘晖眉头皱得很紧,连掩饰表情都欠奉,那张犹显稚嫩的脸上明明白白表示出了厌恶之情,“很讨厌很讨厌,可是,阿玛他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胤禛不说话,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喂,你知不知道……”弘晖顿了一下,很不爽地拧眉,“你肯定不知道,你要知道才怪了!”
“说。”胤禛简洁道,压抑着勃发的怒气,越看这小子越气。
“哼,脾气这么烂,我阿玛眼光绝对有问题。”弘晖肯定地说了这么一句,然后指着将欲爆发的胤禛,从头指到脚,“知道你平时穿戴的布料是哪来的吗?知道你平时擦用的鼻烟、脂膏是哪来的吗?知道你每日未必会吃一口的水果是哪里供的吗?知道你出行乘坐的马车为何那么稳吗?知道你这些年为何从来不生病吗?”
胤禛眸光一滞,紧抿着唇克制心里突如其来的翻腾。
“你什么都不知道,”弘晖用手撑着下巴,“大约在康熙三十二年后吧,阿玛悄悄控制了内务府的一个采办,打那以后,甭管别人用的是什么,你那里用的料子必然是冰蚕丝的,鼻烟和脂膏必然是他亲手调的,水果必是他亲手种的、亲手挑的,后来你出行的马车,也是他翻阅了很多资料,设计了一个减震装置改造的,就为了让你不受颠簸。至于你为何从来不生病……呵,不论是谁常常被人用灵力温养经脉,稍有点不适也能及时得到食疗调养,都不会生病的!”
弘晖欣赏着胤禛此刻的表情,继续道:“你知道冰蚕丝的料子一匹多少钱吗?没听说过是不是?这种料子大清根本不存在,你当然不会知道,这东西在修真界一匹可以养活一座城,阿玛自己也未必常穿,顶多做过几身具有防御功能的法衣,可就因为透气好、贴身舒适,所以他用这换掉了你日常份例中的丝绸。”
“我和瑚图里长这么大,阿玛也未像照顾你那样照顾过我们。”弘晖面露落寞,嫉妒地瞪了眼胤禛,“你吃过我阿玛做的饭菜点心吧?那你可知,其实打康熙三十二年前起,你那里的膳谱单子就是我阿玛定的,但凡你有个小小的不舒服,阿玛立刻就会做出调整,用食疗的法子调养你的身体。还有那些水果,你可知御用的也未有供给你的水果好?”
胤禛默然垂眼,这些他都不知道,也从来没有留心过。
弘晖长叹一声:“这只是阿玛所做的一部分而已,阿玛他生性无情,最爱的是御剑飞行时的恣意,最向往的是一山一水、淡泊度日,你当知道,他擅音律却不沉迷,擅雕刻却不醉心,他会的很多,可从没有什么能让他爱到丢不开手,只除了你。”
“因为你重视这大清江山,所以前几年他才会与皇伯伯合作,研究大清的武器,以图强盛大清武备;因为你放不下这万千黎民,所以他才折腾粮种改良,坚决推广以养活更多的百姓。他和皇伯伯的交易,只是换个幽静如香山别院那样的地方,自闭其中宁静度日,他完全没必要这么费心费力,可因为你在意,所以他就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