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遮盖住他的视线,就连身形也快被漆黑的色泽淹没,面对未知的领域,明明应该感到恐惧,许幕远却没有半分害怕的感觉,他就像被什么东西引领着,稳稳当当的朝前走,最后不知道碰上了什么东西,意识开始不由自主的沉淀。
——佐林,欠你的十年,我会用我的一生来偿还。
坚定着这样一个无比清晰的念头,许幕远缓缓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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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幕远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据专门看护他的人说,不久前他还看到许幕远躺在床上,之后暂时出了个门,中途时间不超过两分钟,没想到等他回来时,房间里已是空无一人。
李莫维为此大发雷霆,当即解雇了所有照看许幕远的医护人员,之后更是动用大量人际关系四处寻找许幕远,然而许幕远却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找不到一点存在的痕迹。
照理说,如果排除照看人员说谎的可能性,一个身患重病又长期卧病在床的人是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离开房间的,李莫维开始陷入无尽的猜测和担忧之中。
其实早在许幕远一天比一天消瘦的时候,他就隐隐有了许幕远已经不行的预感,现在无端端的消失,是不是说明了什么?
坐在空无一人的床上,李莫维急得火烧眉毛,也就在这时,他突然发现,这段时间经常陪伴在许幕远身边的布丁也一并消失了。
……
三年后。
四月四日,又是一年一度的清明节。
每到这一天,气候就如同□控了一般。天空灰蒙阴沉,绵绵细雨洒落大地,滋润世间万物,却徒留下弥漫在空气中的潮湿以及一丝淡淡的青草芳香。
而就是在这样的日子里,一位身着白裙的女人正手捧一束菊花站在一块墓碑前,伫立良久,片刻,弯腰将花放在地上,又不顾会不会弄脏手,直接用手一点点抹去墓碑上的灰尘。
一块相比其他墓碑来说,面积稍微大点的石碑在女人的细心擦拭下,慢慢褪去灰色的外衣,上面镶嵌着的两张照片由此变得更加清晰,却不是寻常的一男一女,而是两个男人的头像,虽然在那厚重的墓碑下面,只有一个骨灰盒。
手指反复摩挲着某张照片,女人的目光有些涣散,似乎陷入了回忆当中。
“你好。”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女人回神一看,却发现眼前的人并不认识。
男人大约五十多的年纪,身着一身黑色西装,面目却与透着严谨气息的着装浑然不搭,眉眼间甚至带着一丝轻佻。见女人不说话,他笑道:“冒昧打扰一下,请问你是徐小小小姐吗?”
女人愣了愣,片刻,点了点头:“我是,请问你是?”
男人笑着向她伸出手:“你好,我是他们的朋友,我叫李莫维。”
说完,还特意指了指徐小小身后的墓碑。
徐小小会意的笑了笑,接着伸手握住他的手:“你好。不过,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将视线投向远方,李莫维的目光悠远:“你的事情,我已经听人说过,而且,至今还能记得他们的存在,并想来看一看的,或许只有你一个人了吧。”
“是吗?”徐小小也同李莫维一起张望着远方的景色,在那远处,一座座青山耸立,却鲜少有为它们停留观看的人,“三年了,原来我离开他已经有三年了,没想到转眼间已是物是人非,再回头时,走的走,留的留,唯独记忆还是那么鲜明,就好像还活在过去一样。”
没对徐小小的话表示疑问,李莫维只是说:“恨他吗?”
话音刚落,徐小小的身形便微微一震,片刻,又恢复如初,只听她轻轻浅浅的声音响起,却透着说不出的轻松和释然——
“也许当年是恨的,可是现在不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