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头发长了一点,垂在眼角,似乎有些痒,他总是伸手挠挠,又挠挠。茶叶在沸水里翻滚,起起伏伏,又慢慢沉了底。
迟远端着托盘放在茶几上,上面还有一小块抹茶蛋糕,小巧可爱很有食欲。
“你到底想要什么?”阮朝暮低声问道。
“阮氏的股权。”迟远也坐了下来,“现在阮氏为了履行合同,必须在一个月内准备三个亿的资金,我了解你现在的经济状况,就算加上银行贷款,两个亿是撑死的,剩下一个亿你根本办不到,可合同的违约金那么高……你只能想法子融资,既然是融资,谁的钱不是钱?”迟远歪头笑了笑,竟有点坏坏的味道。
他平时大多沉稳而压抑,这样的笑容极少出现,看起来竟有点年少时的样子。
“你从哪里拿一个亿出来?”阮朝暮讶然。
“我之前攒的钱,你送我的东西,再加上这套房子,折折价格,差不多可以卖到八千万,剩下的叶琛自己的钱还有他找的朋友们参与的融资。”迟远说的认真,而阮朝暮也意识到,他说的这些操作可行,兜兜转转,迟远想要的竟然是钱?
他有些疑惑,又有些失落,刹那间竟是说不出话来。
“你想要阮氏的股权,其实可以跟我要。”阮朝暮微微皱起了眉头。
“那不一样。”迟远摇摇头,“不是自己赢回来的,不好玩。”
在商言商,阮朝暮这方面很有一套:“这么大的事,我需要开董事会商议一下。”
“那我就静候佳音了。”迟远轻笑道。
半个月后,以迟远为法人代表的投资公司成立,正是融资阮氏,迟远又踏入了阮氏的大门,以董事会成员和大股东的身份。
圈子里议论纷纷,人人都说阮朝暮亏了。
“都说咬人的狗不叫,看不出来,这个迟远是个不好惹的主。”
第十四章
美食城的项目正式启动,阮朝暮每天忙得脚不沾地,迟远丢给他的烂摊子相当不怎么样,那么大的成本投进去,以阮朝暮的性子,说什么也不能只赚一点点薄利,他每天挖空心思想的,都是从这个项目里,还能多赚点什么。
就像是抽到了一副烂牌,阮朝暮说什么也要打好。
如此一来,林喻简直就像是独守空闺的可怜女人,被扔在家里,经常一个星期都见不到阮朝暮一面。
时间久了,林喻有些火了,更何况,阮朝暮现在天天都能见到迟远,这感觉相当不好。
“你到底什么意思?”午夜十二点,阮朝暮疲惫地打开家门,林喻在客厅等他,气势汹汹的模样。
阮朝暮当然知道他最近回家的时间有些短,不禁歉意地走过去,抱了抱林喻:“抱歉亲爱的,最近实在太忙了。”
林喻冷笑:“我大老远从美国跑回来,可不是为了守活寡的。”
“别这么说。”阮朝暮皱了皱眉头,他大脑转了一整天,现在头疼得紧,林喻这样一闹,他其实并不十分耐烦,但那是林喻,所以他会拿出十二分的耐心来哄,可哄也总有尽头。
这时候,他会禁不住想起迟远,迟远从来不会抱怨他回来晚,有时候他回来的声音把迟远吵醒了,迟远还会爬起来,帮他准备一点夜宵,按摩一下额头,掌控一个硕大的公司,阮朝暮的压力其实很大。
“你不会在想迟远吧。”林喻有些危险地看着阮朝暮。
阮朝暮怔了怔,躲闪着林喻质疑的目光:“最近生意上的事太紧了,我实在没办法,等过了这一阵,我再补偿你好不好?”
林喻看着阮朝暮,不耐烦的表情写在脸上:“我知道这十年来,我的脾气变了很多,但是你得适应。”
这话其实已经说的很委婉了,林喻这十年,可是在混黑帮,从修罗场里一步一步踩着血爬上来的,他是帮派里的第二把交椅,别说是冷落他,只要他往哪里一站,没有人的眼里敢没有他。
十年,足以改变一个人很多习惯,林喻早已不是十年前那个简简单单的年轻人,他是一个上位者,对一切轻视都十分不适应。这和阮朝暮完全不一样。
阮朝暮虽然也是个管理者,但他向来打温情牌多一些,是脾气相当不错的老板,而林喻的态度刺痛了他。
“你确实变了太多。”阮朝暮疲惫不堪地说,“但我现在真的没有精力在晚上十二点来一场灵魂的沟通和了解。”
他说完,绕过林喻,上楼睡觉去了。
林喻深吸一口气,狠狠攥紧了拳头。
“我只能再给你一个星期,否则我会离开。”
阮朝暮的脚步顿了顿,随后才回答道:“我知道了。”
然而一个星期转瞬即逝,第七天的晚上,阮朝暮仍然在参加一个酒会。他有些心不在焉地频频看表,手里的香槟已经空杯了半小时而不自知。
美食城的项目进度很快,眼下已经开始第一轮招商了,这样重要的场合,阮朝暮说什么也不能走,所以也格外暴躁。
“今天晚上有事?”迟远端了酒杯,帮阮朝暮换下手里的空杯。
“是啊,谢谢。”阮朝暮欠了欠身。
迟远笑了笑:“出去走走吧,急也没用,这里一时半会儿估计结束不了。”
阮朝暮欣然前往。
这是他们现在的相处模式,平等的对话,像势均力敌的对手。
离开了阮朝暮的迟远,一点也不像是菟丝花一般萎靡下来,反而在商场里愈战愈勇。他本来天赋就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