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元?”叫出的声音却喑哑难听,喉咙干涩吞咽一下都针刺般的疼痛。
门“吱呀”的从外面被推开,有脚步声朝着他走过来。他用力的偏着头喊了声:“阿元?”
“你醒啦!”来人匆匆上前,拉起他的右手就将食指和中指搭在了他的手腕上。
“嗯,还好没什么大碍了。”
“你,是,谁?”莫清弦神色间有些失望,哑着声音问道:“这是哪儿?”
“这是我家。”那人替莫清弦掖好被角,拨了拨火盆里的柴火才跟莫清弦答话:“你哥哥去附近的工地干活去了,晚间才回来。毕竟你这病,可得花不少钱。”
“我哥哥?”莫清弦睁着眼睛,神色疲惫,“我病得很严重吗?”
“嗯,还好也就烧了两三天吧。伤寒这种病本来就不容易好,得用西药。”那人站起身倒了杯水端过来问着:“要喝水吗?”
“谢谢,喉咙干得厉害。”莫清弦挣扎着要起身,那人忙拿了个枕头垫在他的身后,将水杯凑了过去。
“你哥哥也不容易,这天冷的真受不住,年还没过完呢就又得为今年的生计发愁了。”
莫清弦这才看清来人的面目,大概四十左右的样子,皮肤有些发黑,眼神很亮,五官协调长相平平一副老实的模样。穿着厚实的褪色的灰色棉袄,脖子上还围着条黑色的围巾。他的手粗糙有一条条的皲裂印子,手纹粗重老茧遍布。
“叔,现在初几了?”
“明天就十五了,元宵节。”那人放下空杯子,窸窣的找了些东西放在兜里,回头冲莫清弦说道:“你再睡着吧,我外面还有几个病人,晚些时候再过来。”说完拉上门就出去了,房间里除了莫清弦自己的呼吸声就只剩下火盆里柴火的“呲呲”声。他坐了会儿终究没能坚持住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孟元年正坐在床旁烤火,他低垂着眉眼伸手拨动着火盆里烧剩下的碳,寂静无声却有种岁月安好的幻灭感。
“阿元。”他叫着孟元年的名字,舌尖萦绕的全是那股说不清楚的莫名情愫。他眼睛湿润,微笑的看着孟元年:“阿元,好久不见,我好想你啊。”
孟元年转过头伸手放在他的头上:“醒了?一醒来就说胡话。”
“是真的,我在梦里老也见不到你,我还以为你丢下我自己走了。”
“那我真该自己走了。”孟元年笑着,稚嫩的脸上带着与他面容不符的沧桑和寥落,“饿吗,我熬了玉米糊,你喝点?”
“饿,饿死了。”莫清弦忍着眼泪嘴里嘟囔着:“快给本少爷喂食,不然我就要翘辫子了。”
孟元年揉了揉他长的有些长了的头发,迅速的从火盆里端出一个白色搪瓷杯,一手拿着白瓷勺在里面搅动着:“有点烫,我先给你吹吹。”
“阿元,都怪我不争气,偏偏现在生病了。不然现在我们应该已经回北京了吧。”
“别胡思乱想。”孟元年舀了一勺玉米糊递到莫清弦的嘴边:“张嘴,赶紧吃。”
莫清弦顺从的张开嘴,玉米糊的味道有些寡淡并不怎么好吃,但他还是坚持吃了大半。他看着孟元年忙碌的背影,原本就单薄的身体更加瘦削了,配上他将近一米七的个子,远远看上去像一个移动的竹竿子。
“阿元,你赶紧来睡吧,别忙了。”莫清弦有些心疼的冲孟元年喊着。
“就睡了,我打下地铺,你别管我。”
“你要睡地上?”莫清弦瞪着眼睛看着孟元年,“这么冷的天,地上怎么睡?”
“没事,已经睡好多天了,放个火盆在旁边也不怎么冷。”孟元年不在意的回应着,弯腰将火盆移的离床更近了些,抱过一卷草毡子铺在旁边,就准备将床里面的被子拖出来。
第10章 陆(4)
莫清弦却不知是从哪儿来的力气,抢过被子牢牢地抱在怀里:“不要,你睡上来吧,两个人睡更暖和。”
“别闹,你还生着病呢。”孟元年伸手想抢过被子,却对上莫清弦哀求的眸子,他满脸都是眼泪,泛着点病态的红。想说的话对着这样的莫清弦,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阿元,阿元... ...”莫清弦哀伤的看着孟元年,他知道作为一个男子汉老是哭很丢人,但是面对孟元年,那些眼泪就是停不下来。
“知道了。”孟元年三两下脱掉外套迅速的钻进莫清弦的被窝里,把另一床被子搭在脚头躺在莫清弦旁边,“把被子掖紧,别漏风进来。”
莫清弦伸出手搂住孟元年的腰,紧紧地贴在他的胸口闷声闷气的说:“靠近点睡就不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