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行云年岁不小,但只看外貌的话也不过是八九岁的女童模样,玉雪可爱面上又沾着尘土血渍,趴在那里颇为可怜的样子,就算方才亲眼看着她是如何大发神威,现在见她如此恹恹的模样也要忍不住心软几分。
虚竹退下来擦擦汗,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苏梦枕,才又凑近一些,蹲下来给巫行云擦擦脸上的尘土。
“你这小和尚倒是怜香惜玉。”李秋水和巫行云争了大半辈子,哪怕只是个小和尚,她也要张口讽刺上两句,巫行云被点了哑穴无法反驳,只能用眼神表达自己的讥讽与轻视。
“二……二位施主……”无辜被卷入的虚竹捏着帕子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被李秋水三言两语调笑得耳根都红了个透,只能低头念着佛号装作没听见,但手上还是很轻柔地帮巫行云擦去了脸上伤痕沾着的尘土。
“小和尚,为何不也来帮我擦擦?”李秋水说道,“莫不是嫌我貌丑无盐不成?”起先她的语气还柔美平和,说到后面却平添了三分歇斯底里与杀意。
“不……不是……”虚竹结结巴巴道,“男女,男女授受不亲……这位,这位施主……”
“行了。”苏梦枕在李秋水开口前截住了话头,眼神冷厉地看着她们,“还嫌不够丢人吗?”
李秋水恨恨闭上嘴后,他又对虚竹温声道:“她们二人言行无状,让你见笑了。”
虚竹连连摇头,把帕子塞回袖子里,退了几步跟在那年老僧人身边,宛如惊弓之鸟。
棋盘边,苏星河恢复了棋盘,同仲彦秋分别取了棋子。
“请。”苏星河拱手。
“请。”仲彦秋微微颔首,看着棋盘上黑白交错的棋子,心下推演着接下来的路数。
局势僵持不下难以为继是真,但却也不是无法可破,几十子后,局势已然到了最为胶着的阶段,苏星河额上渗出滴滴汗水,凝神盯着棋盘,咬唇思考着该如何往下走。
王语嫣细声细气地同慕容复的家将讲解着棋盘上的局势,在她看来,仲彦秋的棋力绝对在大部分人之上,即使是表哥也是多有不及,许多棋路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后面细细想来却又精妙至极叫人拍案叫绝。
不过就算是这样,他也仅仅是比慕容复和段誉拖延了更长的一段时间,最后依旧不可避免地陷入了那种共同的境地,进退维谷,动弹不得。
仲彦秋不慌不忙地又取了棋子,径直落在了黑子布下的包围圈中。
自投罗网,转瞬间大好形势毁于一旦,棋盘上白子就此少了大半。
“可惜……”
“可惜……”
段誉摇着头唉声叹气,竟是和王语嫣异口同声地感慨道,说完看了对方一眼,王语嫣仍是那副不为所动的冰冷模样,段誉却涨红了脸,笑的像是个傻子。
“要输了吗?”虚竹忐忑不安地问道。
“不一定。”苏梦枕看着仲彦秋的侧脸,微微扬起唇角,“你且看着便是。”
的确是不一定,虽然仲彦秋那自毁城墙的一子丢了半壁江山,但是也清出了大片棋盘,摆脱了进退维谷的尴尬处境,腾出手脚来重新筹谋,一点点蚕食吞并。
又百步后,段誉展颜道:“要赢了!”
果不其然,苏星河举棋游移半晌,最终放下手叹道:“我不如先生多矣。”
而后他退开几步,走到身后的木屋前,道:“先生请。”
他身后那木屋建造得颇为奇怪,无窗无门无处可入,仲彦秋整整袖子,劈开木板而入。
屋内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因为无门无窗黑漆漆地只有他破门进来的洞隐约透出了些光亮,仲彦秋环视一周,听得隔着墙壁有一个苍老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你既是破了我的棋局,便是有缘之人,快快进来吧。”
那声音极为和蔼慈祥,没有半分恶意,仲彦秋挑了挑眉梢,在那板壁上敲了敲,板壁早已腐朽,被他一动当即破了个洞。
板壁的后面仍是一间黑漆漆空荡荡的房间,却又一个人影在半空中悬着,乍一看见颇有几分鬼魅的惊悚感。
“快快过来,让我好生看看你。”那人影道,走近一看,才发现他并非漂浮在半空中,而是用一根绳子把自己吊在房梁上。
仲彦秋站定,也不见礼,只打量着那个人,虽然声音苍老,但从外貌看那人不过三十来岁的年纪,须发不见半根半白,脸上洁白光滑没有一点皱纹,顾盼之间神采飞扬,气度闲雅,可以说是这世间一等一的美男子了。
如果上个世界的无崖子再高大些,脾气再软和些,年龄再大一些,就和眼前之人一模一样了。
这便是这个世界的无崖子了。
“好孩子。”无崖子看着仲彦秋,对他的面容也是极为满意,又挑了几个问题考校,仲彦秋也是对答如流,无崖子自然是不能更加满意。
“你再过来些。”无崖子伸出手搭在仲彦秋手臂上,仲彦秋能感觉的一股内力缓缓探进来,隐约试探着他的底细,仲彦秋也不刻意控制,自然而然地运起内力抵抗。
仲彦秋的内力运行方式参考着逍遥派的典籍进行过多次修改,糅杂了北冥神功,小无相功等等逍遥派的秘籍,取长补短融合进他本身的修行之中,因此既像是逍遥派的功夫,又跟逍遥派的任何一门秘籍不同。
这种特征落到了无崖子眼里……
无崖子吞了吞唾沫不死心地又探查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