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须靡亲自握刀,给大家分割羊肉。将羊肉献给细君公主的时候,他还特地说了一句:“美丽的公主,欢迎你远道而来。”
刘细君也礼貌地回以微笑。
很快又上来羊奶酿造的酒,张贺一边品尝着烤羊肉,一边喝着羊奶酒,欣赏着乌孙女子的舞蹈,享受这难得的安逸时光。
酒饱饭足之后,大家就在帐篷里挂起舆地图,讨论起了这次攻打大宛的方案。
翻过天山山口,最靠近东北边境的是大宛的属国郁成,其王都郁成城首当其冲,拦截在乌孙前往大宛的必经之路上,历史上李广利第一次出征大宛的时候,就久攻郁成城不下,最后损兵折将回到了玉门关。
霍去病这次决定兵分两路,由张贺带着三千骑兵和卫伉护送细君公主的一千骑兵,再加上乌孙国的三千骑兵,一共七千骑,佯攻郁成城。
而霍去病带着赵充国率领剩下的七千精锐汉军,联合军须靡率领的乌孙骑兵,加起来一共一万五,绕道天山一条越过雪线的险峻道路,奇袭大宛王城贵山城。
张贺沿着伊犁河谷地带走,很快进入到了葱岭也是就是当代叫做帕米尔高原的东北角。
葱岭地带其实是由一组高低起伏的河谷和盆地组成,喜马拉雅山、昆仑山、天山等五大山系均发端于此。
东帕米尔地形较开阔,由天山和昆仑山两条山脉和一组河谷湖盆构成,峰顶海拔在五千米到六千米之间,高原海拔四千米,山脉被宽浅的河谷分割,山地下的河谷还是绿草如茵,而海拔一千多米以上的浑圆黑色山体顶端,则覆盖着终年不化的积雪。
郁成城就位于雪山之下,白色的城墙矗立在略显玫瑰红的□□岩石上。
大宛在匈奴西南,在汉朝正西面,离汉朝大约一万里。当地的风俗是定居一处,耕种田地,种稻子和麦子。出产葡萄酒。有很多好马,马出汗带血,它的祖先是天马的儿子。那里有城郭房屋,归它管辖的大小城镇有七十多座,民众大约有几十万。大宛的兵器是弓和矛,人们骑马射箭。
大宛风俗受到大夏的影响严重,带有非常典型的希腊城邦型机制,它的骑兵队伍很强大,城池也建造得更加牢固。
当初汉朝使团出使大宛,被大宛国王遣送出国,行至郁成城的时候,被郁成骑兵突然发动奇袭,拦道截杀,所有人都葬身在这片陌生的异国土地上。
此时已经到了冬季,草原上的草叶枯黄,寒风包裹着细雪,在石头缝隙中呼号呜咽,仿佛那些汉使团死难的人在不甘地倾诉。
看到此情此景,刘据不由得感叹道:“可怜我大汉使团,殒身在此处,无人安葬,连骸骨都不知道在何处,难以魂归故里。”
卫伉看了一眼红色的山岩,也难得感怀道:“这里红色的山石,就仿佛他们当年流下的血一般。”
张贺放眼望去,郁成城那具有中亚风格的蓝色圆顶和白色的城墙,矗立在玫瑰红色的倾斜山坡上,背后是阳光下闪烁着冷光的巍峨雪峰,这些景物搭配在一起,竟然有一种妖异的美感。
“大家等天黑的时候再来到城下,今天是个晴天,晚上月色应该明亮,我们趁着月色,不用火把,在天亮前装好攻城的回回炮。”张贺下令道,“也好帮那些死难者报个仇。”
士兵们都斗志昂扬地散开了,他们要先去河边的石滩上寻找块头够大的石头,作为回回炮的置重。
“都说君子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卫伉夸道,“我觉得和你也就几个月没见吧,你就捣鼓出个什么炮出来了,这可真了不得,莫不是吓我?”
刘据拍了拍卫伉的肩,得意道:“我家子珩厉害吧?”
“是是是,他最厉害了。”卫伉朝天翻了个白眼,“少显摆两句成么,我的太子殿下。”
夜□□临,草原上一片沉寂,到了冬天开始落雪的时候,这里也没有多少动物外出活动了,连野狼也没见着几只,只有还没准备够过冬粮食的小鼠,正眼巴巴盯着刘据在火堆上烤的羊肉。
张贺见状,将手中用竹签子串着的烤好的肉撕下一小条扔了过去,那小鼠拖着肉条,“吱吱”叫唤,飞快地找到一个地洞钻进去藏好了。
“子珩可真是仁慈,连一只小鼠也要投食。”刘据叹道。
“明天这里打起仗来,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我对区区一只小鼠仁慈,可以说是伪善了。”张贺自嘲道。
“子珩不喜战事?”
“谁会平白无故喜欢打仗呢?但这天下有很多事情,不靠打仗是永远无法拥有一个结果的。”张贺抬起头,眺望冬季高悬在夜空中的猎户星座,“明日我就是个猎人,又或者是一个屠夫?那又怎么样呢?这仗总归要打,我能做到的就是让我方的伤亡尽量减少。”
“你这话说得有点像舅舅。”
“实不相瞒,这正是我先前匈奴一战,跟随卫大将军的时候,和他闲聊悟出来的。”
刘据也点头道:“父皇也常对我说,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他们替我把天下平定了,那么我就可以做个治世明君。子珩想要太平吗?我会努力让这天下再无干戈,百姓安居乐业,士兵都能解甲归田,不再马革裹尸。”
“我知道你可以做到的。”张贺温柔地望向刘据,“希望这一天不再遥远。“
北斗升起在雪山顶上,紫微星在夜幕中散发出亘古而神秘的光芒,在它旁边,一颗小星也逐渐明晰。
作者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