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向陛下进言要造纸,最近都在忙着准备此事。”张贺回答道。
“是因为之前那件事吗?”刘据拍了拍张贺的肩膀,“其实你不用如此努力,我总会护得你周全的。”
张贺摇了摇头:“只是被人背后陷害,已经害得卫伉失侯,殿下也不能出宫,我不能再因为自己连累别人了。”
“那好。”刘据有些感动地说,“但是你也要注意安全,无须太过辛劳。”
“那李姬怎么样了?”张贺突然想到这件事,就开口询问。
“自从那个陷害你的宫女和她的兄弟被廷尉署带走之后,她就意识到不妙,脱去首饰布衣去母后殿前请罪。”
“皇后是如何处置她的?”
“母后本想怜惜她是两位皇子之母的份上宽恕他,但父皇说不能开此先例,否则后宫别的妃子起了野心就要对我和母后不利,所以将李姬关押了起来,不许她再与别人接触。”
汉代没有专门的冷宫,但李姬被幽禁,就等于被打入冷宫一样,难怪史书上记载李姬无宠以幽死。毕竟是要陷害自己的人,张贺对她也没有多余的同情心,问过她的下场之后很快就抛至脑后。
这一天他又带着石家兄弟来到了白鹿原,在这处叫做小凤嘴的山梁下面,工匠已经按照他绘制的图纸搭建了简易的木屋作坊,在木屋外面一字排开好几个巨大的木桶。
石蒙奇道:“这些木桶是用来蒸煮什么东西的?为什么要做得如此巨大。”
张贺解释道:“这是用来蒸煮竹料的木桶,在里面加入石灰和盐搅拌之后,连续蒸煮几个昼夜,再放入一旁的水塘里漂洗,如此反复十几日,经过多次蒸煮和漂洗,竹纤维就会分解出来,这个时候就可以舂捣了。”
等到竹纤维都被捣烂成泥面状之后,张贺又命人将这些泥状的纤维倒入作坊里转么用来制纸的木槽,然后在里面倒入一定的清水,再用细竹帘进行过滤,可用的竹纤维就在竹帘上形成一层薄膜。此时要工匠非常小心地将竹帘倒铺在压板上,再小心地移开竹帘,薄膜就落在板上,形成一层层分开的纸页。
这个过程是最为关键的一步,因此等到捞纸的那几天,张贺一连几天都住在简易的窝棚里,和那些造纸工匠同吃同住。最开始将纸浆和竹帘成功分开失败了很多次,最后经验丰富的工匠终于找到了正确的手法,那叠的纸纤维层也就变多了。
为了确保第一次造纸成功,张贺只要工匠叠了五层纤维层,然后用压板用力往下挤压,将纸膜里多余的水分全部挤压出去。
因为是最开始尝试,所以这活要做得精细,张贺让工匠做的第一批竹帘和压板都是四张a4纸拼起来大小的,压完之后就到了最后一道工序烘干了。
在作坊里有两道土砖垒起了高墙,在砖块之间留有空隙,早有工匠在两堵墙之内燃烧柴火,将砖墙烧得发热,这个时候小心翼翼地将压好的薄纸贴在墙上,由砖缝里透出的热气将纸逐渐烘干,等它彻底干透之后,一张色泽泛白,表面光洁又轻薄的纸就正式诞生了。
这第一张纸的诞生,前后历时四个月,其中所耗费的时间精力非常辛苦,所以当张贺从滚烫的墙上揭下第一张白纸拿在手中时,周围的工匠都爆发出了欢呼声:“我们终于成功了!”
石宁一直冷眼旁观这件事情,当看到张贺将纸交给领头的工匠,自己和石蒙抱在一起又叫又跳时,也不由得开口问道:“这制作一张纸需要花费如此多的时间和人力,真的值得吗?”
张贺开心地回答:“这是刚起步,所以难免会显得麻烦一点,等到大量生产纸张之后,将这些工程流水线化,就可以大大提高效率,同时制造出很多可以使用的纸张来,而且竹子原材料又不贵,造价比缣帛要便宜许多。”
石宁听他解释完,脸上也露出喜色:“那么我们就赶快去汇报给陛下吧。”
刘彻看着张贺呈上来的装在漆盘里的白色纸张,跃跃欲试地说:“这种纸张可以在上面书写吗?”
“当然可以,请陛下一试。”
刘闳正陪伴在刘彻旁边,听到后连忙坐直身体说:“孩儿为阿翁磨墨。”
那竹子制作的纸虽然比不上现代的白纸那样光洁,上面还沾着一些极细的绿色竹纤维,但看起来却仿佛自带古朴的花纹,不影响书写。刘彻提笔,看向张贺问道:“这纸由你所制,叫做什么名字也理应由你所想,想好叫什么了吗?”
“谢陛下恩典。”张贺感谢道,“此物由竹子舂捣而成,就叫做竹纸吧。”不会起名星人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不过刘彻显然对这个名字很是满意,他在白纸上写下竹纸两个大字,然后对张贺说:“这个名字甚好,带着竹字自有一股清雅,用来书写文字再好不过了。只是朕听说制作这些纸张你用了四个月时间,制作工期未免太长了。”
“请陛下放心。”张贺连忙说道,“耗时长主要是竹子浸泡在水中的先行阶段,等到大规模进行制作,将过程流水线化,每一道工序都有专人负责,将大大提高工作效率,并且可以让工匠多试验几次,将中间重复的工序尽量减少,这样以后造纸的时间也会缩短不少。”
“如此甚好。”刘彻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