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里的家具都是房东留下来的,异常简陋,不过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书桌,床边上只有孤零零一个床头柜,上面扔了一本书。
肖修乐刘海太长,洗脸之前习惯性用橡皮筋把刘海扎成一个冲天辫,立在头顶免得挡到额头。他在抽屉里翻找出橡皮筋,一边绑刘海一边朝卫生间走,进去之后站在洗面盆前面照镜子,突然就有点发怔。
他觉得他的胎记颜色变浅了。
这很奇怪,这七个红点在他的额头二十几年,一直颜色艳丽,风吹日晒都不变色,现在却突然变得没那么艳了,倒是依然红着,却像是从钢琴漆变成了哑光,仿佛随着老旧开始褪色了。
肖修乐盯着看了很久,确定不是自己的错觉,也不是卫生间灯光昏暗的效果。
他伸手去拿牙刷口杯,心里隐隐不安,联想起今天遇到的稀奇古怪的事情,总觉得胎记褪色像是什么不好的预兆,接下来还有什么大戏开演。
刷牙洗澡,结束之后肖修乐穿着睡衣回到房间,坐在书桌前面开始备课,倒不是为了明天的课,而是过段时间有一堂公开课,全区的高一语文老师都要来他们学校听课,年级语文组长把这个任务分别安排给了肖修乐和崔怀,因为他们是最年轻的两个语文老师。
肖修乐一边备课一边打哈欠,他的书桌上放着一套书立,中间立着十来本书,大多是语文参考书,旁边有台笔记本电脑,除此之外就还有个笔筒,里面插着几支笔和一把剪刀,除此之外就是空空荡荡的桌面。
书桌正对着房间里唯一的一扇窗户,窗户外面是街道。虽然是横贯小镇东西方向的主干道,但是属于老城区,两边的房子难以拆建所以道路狭窄,除了人行道,就只剩下两个方向的单车道。到了深夜,路上车子很少,行人更是难以见到踪迹,只一盏盏高大路灯站在街边,垂着头颅,静谧孤独。
肖修乐备完课,把本子一合,拉上窗帘上床睡觉,还好明天早上没有自习,可以多睡一会儿,赶到课间操时间过去就行了。
星期六一早,肖修乐上了闹钟起床要去颜峻家里家访。
自从大学毕业成为一名老师,肖修乐还是第一次到学生家里家访。昨天晚上他给颜峻母亲打了个电话,说自己星期六上午过来,颜峻母亲非常热情,对肖老师的关心表达了强烈的谢意。
太阳虽然一早就出来了,但是清晨的风依然凉悠悠的,肖修乐背了个帆布挎包出门,步行二十分钟就到了颜峻家住的小区,他一路走来,觉得自己走得颇有气势。
颜峻家住在小镇北边新建的一片城区,这里在十多年前还是一片农田,到现在已经修建了宽阔的公路和不少住宅小区,还有在建的高层电梯公寓。
颜峻的爸爸颜锦山是个商人,生意做得不小,家里经济富裕,住在北边的一片别墅区,周围十几户全部是独栋别墅。
肖修乐按照班级通讯录上的地址,找到了颜峻家的门牌号,站在外面按响门铃。
过了几秒钟,他听到一个拖拖拉拉的脚步声一直走到门口,打开了房门。
为他开门的人是颜峻。
周末在家的颜峻没有穿校服,上身深灰色宽松连帽卫衣,下身卡其色棉布长裤,脚底下踩着拖鞋,大概是刚起床不久,他头发有些凌乱,不过眼神倒是清明凌厉,一点不见迷糊。
换下校服的颜峻看起来少了些学生的稚气,他对肖修乐点点头,“肖老师,请进吧。”
肖修乐要来家访的事情已经事先通知了他,看来他也早就做好准备。
进屋的时候,肖修乐迟疑着要不要换拖鞋。
颜峻一手扶着门站在他旁边,低下头看他,说:“不用换鞋了,请进吧。”
这时,肖修乐听到另一个急促的脚步声从房子里面跑过来,他抬起头,看到一个穿着连衣裙盘着头发的中年妇人。这个妇人他也见过,是颜峻的妈妈,上学期期末来给颜峻开过家长会。
颜峻的母亲叫蒋玉,个头不高,人也有些丰满,年轻时候小家碧玉,到了中年就是普通妇人。她性格热情,踩着拖鞋跑到肖修乐面前,一手扶住胸口微微喘气,“肖老师来啦,快进来坐。”
肖修乐向她点点头,“颜峻妈妈,你好。”
蒋玉把肖修乐迎进去,请他到客厅里坐。
颜家别墅的客厅面积宽敞,右侧角落里一个楼梯通向二楼。如同许多生意人那般,他们家里摆放着宽大的真皮沙发,中间是厚重的实木茶几,沙发对面墙壁上挂着个大电视机,估计有五十多寸。
蒋玉请肖修乐坐下,随后对颜峻说:“你来陪老师坐一会儿,我去给老师倒杯咖啡。”
肖修乐连忙说道:“不必客气了。”
可是蒋玉已经踩着拖鞋小跑着进了后面厨房,客厅里只剩下肖修乐和颜峻两个人。
颜峻坐在沙发上的姿势很随意,双手伸进衣服口袋里,拖鞋也只穿了一半进去,他靠在柔软的沙发椅背上,问道:“老师想要了解什么?”
肖修乐四处打量一下,“你爸爸不在吗?”
颜峻说:“去外地了,要下周才能回来。”
肖修乐只是“哦”一声,他从沙发上站起来,“可以看看吗?”
颜峻对他说:“你随意。”
肖修乐刚才坐下时就看到在电视柜旁边的音响上放了一个相框,他这时走了过去,拿起相框看了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