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木门一打开,陆琛就敏感地问道有一股药材的味道。慈济堂身为天下第一的药房,有这种味道自然再正常不过,只是陆琛却觉得有点奇怪,好像有什么事情被自己遗漏了。那个矮个子让他们这群人分开站好,对着前面的一个比他等级高的人说了些什么,陆琛站在后面几排听不太清,不过他估摸着是慈济堂似乎要做什么临时需要一些劳力,才从外面招揽了这么多普通百姓,伋川抓住这个机会让他俩混了进来。
那个管事一排一排地检查,轮到陆琛这一排时,他忽然觉得心里一惊。这个房间里还有一个人。这完全是属于执金吾的本能判断,藏在房间里的人可以隐藏了自己的呼吸,所以他此前一直没有发觉,但是他一站出来,就感受到一道目光紧紧贴在了自己身上。而且这个人似乎格外关注自己。
此人武力非同凡响,仅仅是一道眼神,都让陆琛感受到了压迫感,他表面仍旧镇定,装出低眉顺眼的样子,过了十多秒,那种压迫感才从他的身上移开。
这人是谁?他是否疑心了自己的身份?这里是北方,应该不会有人能看出自己是吟啸楼的人,而且北方这种民间拆鸦人很多,即使自己有露馅的地方,也可以蒙混过关。但是他有一种隐约的感觉,那个幕后的人,是因为认识自己才注意到自己的。或者说,他认识自己的这一张脸。
陆琛和陆节长得及其相像,他去看过挂在吟啸楼里的画像,确实很像,随着年岁的增长自己脱离少年的稚气后,不仅五官连气质都有两分陆节的风范,当然,不会有人当着他议论也不会有人随意私下讨论,但是‘小陆节’这个称号还是悄然传开,若是有人看见自己而误以为是陆节在世,陆琛一点也不会觉得惊讶。那个人认识父亲?是父亲当年的同窗吗?他是否知道陆节就是被这慈济堂的花纹害了性命?
待他们被验过身份后,大家统一被带到了一个窄小的院子里,房间很多,但是每一个都是大通铺,大概能睡个四五人,伋川选定了一个房间,房间里已经有一个身材极其壮士的大汉,别的人大概是觉得和这个胖子睡在一起太过拥挤,竟然选到最后房间中还是只有他们三人。
“我晚上睡得沉,会打鼾,打扰到两位兄弟先说一声抱歉了。”那胖子走过来搭话
“无事。”陆琛回他。
“大家整理一下,养精蓄锐,明天就开始干活了。”小个子在院子中间留下这么一句,就离开了。陆琛有些疑惑
“明天开始要干什么活?”
那胖子还算热络,解答到
“大部分都是帮他们修房子,小兄弟你可要好好休息一晚上,就你这小身板,指不定能撑过几天呢!”
陆琛啼笑皆非,此时已经接近戌时,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那位劝慰自己早点休息的胖子早已和周公约会去了,鼾声确实如雷。陆琛觉得有些吵,心神也不太宁静,辗转反侧半天也睡不太着。旁边躺着的伋川倒是一动不动。陆琛原以为他已经睡着了,听见他平稳的呼吸声,不由自主地就凑到对方的耳朵旁边。
伋川大概是和自己重遇之后胃口变好了,双颊终于不再是像骷髅一样凹陷着,看着有些肉了。他的鼻梁笔直挺拔,与他平时懒懒散散的样子倒是不太一样,嘴角微微下抿,使得原本就削薄的嘴唇更加单薄,颧骨耸高,额头饱满,眉骨锋利却不粗狂,眼窝深陷。陆琛庆幸此时他是闭着双眼,否则他每次都被伋川眼神中那种莫名的挑逗感撩得不能自已。
陆琛正心满意足欣赏着伋川小扇子一样的睫毛,伋川突然睁开了双眼。
就是这种挑逗的眼神,陆琛几乎第一意识就是这个,其实明明是黑白分明的颜色,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心思不正的缘故,陆琛就是觉得一看见伋川的眼睛就难以呼吸。而第二个意识就是他们此时靠得太近了。陆琛本来被抓个正着就心慌得不行,慢了半拍此时再退回去就显得更加奇怪,于是就变成了此时他手肘撑着床面,和伋川大眼对小眼,连呼出来的气体都清晰得不分彼此的,脸贴着脸的情景。
热气瞬间在陆琛的脸上,耳朵尖上,脖颈上点燃,他手一软,‘扑通’一声就跌回床上,疼得他歪嘴咧牙。
“没事吧?”伋川生怕他伤着哪儿,靠过来抓住他的手臂,陆琛尴尬地不行,不停往后退,可是后面就是墙壁,退也退不到哪里去呀。
其实陆琛一靠过来伋川就感受到了,他本来也没打算睡觉,也想看看他想做什么,谁知半天没有动静,他忍不住睁开眼睛,没曾想倒是吓着他了
“小公子在看什么?”
“我,我没看什么,”陆琛脸上红得不行,万分庆幸此时伋川看不见自己的表情,“你怎么不睡觉?”
“小公子不也睡不着吗?”
“我……”陆琛吭哧吭哧半天,才找出一句完整的话,“我总觉得这里有些奇怪。”
借着同屋人的鼾声,两人轻言细语地交谈起来
“怎么了?”
“我觉得有人在,看我。”
“看你?”
“恩,你说他们会不会认出我?”
“我们此时只是一群临时的苦力,不会有人刻意去观察谁的。”
陆琛半信半疑,刚才那种被人监视的错觉,还有初一进来扑面的熟悉感,让他都觉得这个慈济堂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