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老说这是神仙的劫数,我没琢磨出是什么意思,想了想后,只将它归结于地方偏僻,生活过于冷清而已。
这样的地方能养出玉兔这样闹腾的家伙,不得不说也是很神奇的。
我被兔子拉着来到了月宫外,这次的阵仗大有不同,门口一溜儿排过去,我见着了一脸皮笑肉不笑的嫦娥、一个我不认得的绿衣服男神仙,以及一脸木然的吴刚。
玉兔吭哧吭哧地跟我介绍:“谢樨,这是嫦娥姐姐,玉蟾哥哥,还有吴刚叔叔。”
原来这绿衣神仙是玉蟾的人身,我对他点了点头,他错开视线,冷冷地“哼”了一声。
玉兔再吭哧吭哧地介绍,我听得出他的声音很紧张:“嫦娥姐姐,玉蟾哥哥,吴刚叔叔,这个就是谢,谢樨。”
嫦娥走上前来挽过我的臂膀:“都见过的,玉兔,你先回自己地方歇会儿,我先替你招待招待……谢樨。”
玉兔一脸高兴地看着我,再看看嫦娥,似乎有些不愿走。嫦娥再微笑道:“磨蹭什么呢,傻孩子,这点儿时间都舍不得?”
我越听越不对味儿。嫦娥回头看了我一眼,我莫名打了个寒战。
我跟着她走进了宫中,回头一看,玉蟾和吴刚都已经像交代完差事一样地走远了。
嫦娥微笑:“来,喝茶,谢樨。”
我看着她的笑容,腮帮子酸了一下:“小仙谢过仙子。”她盯着我,望见我呷了三口茶,将茶杯放回了桌上,做好了客人礼节之后,方才露出一个满意的眼神:“方才众仙会谈我不曾去,不过我听说,你和玉兔下凡进展得很顺利,你还救了我们家玉兔一命?”
我道:“还算顺利。星君一事我不敢说救,仙者身躯本来就不伤不灭,小仙也只是出于凡人考量,情急之下挡了一下。”
嫦娥“哦”了一声,又道:“这么说,若你不是从凡人做上来的,就不会为他挡那一刀,可是这个意思?”
我终于知道玉兔那发散性的思维是来源于谁了,他和嫦娥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简直是一脉相承。
我擦了把汗:“不然。被刺一刀,换做谁来定然都惊惶,我为了避免上仙受惊,于情于理都要上去挡一挡的。”
嫦娥赞许地点了点头。她拿了一块糕点,纤纤素手轻轻挑起一块碎皮,然后放到唇边轻轻吹开了,那碎皮落地化成了花瓣。
“那你,理是说了,情又是什么情呢?”嫦娥拈着手里的点心碎,笑眯眯地问我道:“我常年不出月宫,情这个字,已经全然陌生了。”
我心头一紧。
来了!
嫦娥肯定已经听说了我和玉兔的传言,等的就是问我这个问题。
多亏有我爹替我定亲的那一遭,我方能明晓这是个什么样的场面:当年那老丈人如同玉帝,看我的目光充满了慈爱。但丈母娘却是完全不同,怎么看我都像是一头要拱了玉白菜的猪,我估摸着嫦娥现在就是这个心情。
若是白菜无可挽回地要被猪拱了,丈母娘也定然会百般刁难,问一些千奇百怪的问题,至少让自己有个心里安慰:总比别家的猪拱了要好。
可是,天地良心,我谢樨在这个事情上,的确是清清白白的,兔子他本人更是一团糊涂,什么都不懂。这都是谣言。
我急忙解释:“我同星君有的是同僚之谊,断然没有放着他不管的道理。”
“嗯。”嫦娥顿了一下,望向我,“同僚之谊。”
她叹了口气,再问我道:“谢樨,你以断袖之名封仙,想必前世多有纠葛了。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如今可还有什么牵扯?”
我犹豫了一下。
我觉得牵扯是没有的。
可判官、玉兔都觉得有,判官曾对我道,早日查清楚了,和张此川做个了断,这事才算完。
嫦娥冷冰冰地道:“若有犹疑便是有牵扯了。”
我叹了口气,迎着她的话道:“生死大仇,牵一发而动全身,我下凡去查这事,也便是想将这牵扯早日了断。”
话一出口,我突然悟过来,这场景仿佛是一个浪荡子在对未来丈母娘作保证。可我还没来得及澄清我和玉兔的关系的时候,就见嫦娥欣慰一笑:“行罢,我也不管你们了。”说着,便招手唤来几个侍女:“扶本宫回去歇息,我要睡个午觉。”
我木然站在原地:“仙子……”
“对了,还有个问题,和他一块儿需劳你多吃素,这一点我已经听判官说了,你做得很好,委屈你了。”
嫦娥声音都懒了起来:“正好你这次跟着来了,玉兔性子闹,我这宫里又清冷惯了,整日瞧着他蹦蹦跳跳的有些头疼,你这次回去把他也带着,他的厢房,我要辟出来养花。婚典什么的你们想什么时候办什么时候办,我封红包,就不去了。”
我:“……”
我半句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嫦娥便已经雷厉风行地做出了决定,将我轰到了玉兔那里,并找了侍女带话。
玉兔听得这个噩耗,呆住了:“嫦娥姐姐她,不要我了吗……”
那侍女耐心解释:“小主人,宫主也是为了您好,要养的花正是您爱吃的花。您既然要再下一次凡,回来时便能吃到了,岂不两全?”
风里蓦地传来一声清冷的密音:“不多解释,玉兔,你就去谢樨府上住着,让我清净些,也别来我跟前哭。”
玉兔可怜兮兮地对着窗外喊:“嫦娥姐姐……”
我和房里的其他人